1942年，一交通员去茶馆接头取情报。暗号、信物都对上后，不料他刚咬了一口掌柜递来的红枣，对方猛地脸一沉：“你是假的！” 他站在原地，脸色煞白，舌头发僵，不知该往前还是退后。掌柜老周的眼睛已经冷了下来，那是几十次生死面前练出来的神情。 陈默意识到自己犯了错。他原本只是记住了“今日茶凉”这句暗号和半块铜元这个信物，却忘了上级再三叮嘱：那颗红枣不能动，里面藏着用显微胶片拍摄的情报，一旦破坏，就无法补救。 他低头看着那颗咬了一半的红枣，咽了一口唾沫，嘴里残存着枣香，心头却是一片冰凉。他想解释，却张不开嘴。 老周紧盯着他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，谁让你来的？” 陈默吞吞吐吐，说自己是“老徐”的徒弟，临时接替行动。但他不知道，真正的老徐早已牺牲在一次押送伤员的任务中，那是冀中军区武工队在南宫与日军小队遭遇后的一场惨烈突围，几乎无人幸免。 茶馆外传来一阵犬吠声，紧接着两条黑狗奔进了小巷。老周皱了下眉，他察觉到不对劲。陈默听见了脚步声，那是皮靴在青石板上敲出来的响。他心跳加快，知道时机已到。 事情的开端其实要追溯到三天前。那时，伪军保定情报队在易县附近伏击了一名交通员，正是老徐。他身中三枪，仍咬牙不肯吐出情报内容。队长吕山秋见实在问不出，就把抓来的陈默拉进了屋。 吕山秋盯着陈默的面孔，说：“你读过书，会北平话，你替他去，拿不到东西，你老婆孩子就去黑龙江。” 那句“黑龙江”，不是指回老家，是指731部队。陈默听过那个地方的事，有人进去后连骨灰都带不回来。他当时脑子一热，点了头。 可现在，他突然明白，吕山秋根本不指望他能活着回来，这一切只是引蛇出洞的圈套。 冀中根据地的情报系统，是敌人最想摧毁的一部分。从1939年起，这里就建立了严格的交通线，从北平一直延伸到石家庄、西柏坡，每一段都有专人负责。 老周的茶馆就是其中一环，这些人表面卖茶，其实日夜转送情报，几百份资料就藏在茶叶桶、筷子筒、甚至门轴里。 门外的脚步停了，几道影子从窗子上压下来，枪栓声响起。老周眼睛一眯，从柜台底下摸出短枪，低声说：“你是自己人就留下来拼一把，不是就趁现在滚。” 陈默没动。他想起了读书时带过的一群孩子，后来带他们逃往冀中，半路被日军围剿，孩子们倒在雪地里，他一个人活下来。 他还想起妻子腿上的伤，还有孩子刚学会叫爸爸。他知道自己活不出去，但他也知道，不能让这些人都白死。 他猛地冲向门口，就像一颗炮弹撞进来那样，把正要开门的吕山秋撞翻在地。老周从后门逃出，几名特务开枪，子弹打在陈默背上。 他倒下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，是妻子和孩子。 那天晚上，老周安全转移，冀中交通线继续运转。队长吕山秋在任务失败后被撤职，保定情报队一个月后被八路军夜袭瓦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