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朝游医杨云养了一条一尺长的蜈蚣,杨云走南闯北总背着它。这天他行至一座荒山下,忽听身后有女子甜甜唤道:"郎中,你去哪儿?"杨云顺口答:去前面道观,回头却空无一人。刚走几步,那声音又响起。这回他竹楼里竟传出急促男声:"主人!千万别再答话!”杨云寒毛倒竖,拔腿就跑。 这声音难不成是铁线在说话! 想到这儿的杨云头皮发炸。 他跟这蜈蚣相处十年,从没听它出过声。 但是此刻也顾不上了,拔腿就跑。 也不知跑了多远,直到看见半山腰有座破道观,杨云才敢停下喘气。 于是他哆嗦着放下背篓,掀开黑陶罐的盖子。 紧接着铁线从罐里探出半截身子。 “你、你会说话?”杨云声音都变了调。 跟您十年,吸了您多少药气,早开灵智了。 平日不开口怕吓着你,刚才那情况也是没办法。” 杨云一屁股坐倒:“那……那女子是……” “是山魅。”铁线说,专在这荒山引诱路人。 您若应她三声,魂就被勾走了。 听到这话的杨云一阵后怕。 他行医多年,听过山精野怪的传说,没想到真让自己遇上了。 “那现在咋办?”他往道观里瞅,“这道观能进不?” 铁线静了片刻,说:观里有香火气,能暂避。 但山魅既盯上您,不会轻易罢休。 这道观破败得很,供的是三清,塑像都掉漆了。 杨云找了点干草铺地,生起堆火,把铁线放在身边。 “您是不是奇怪,我为何这时才开口?”铁线忽然说。 杨云点头。十年了,这蜈蚣除了吃些毒虫草药,从无异常。 “因为今日是重阳。”铁线说,“重阳阳气最盛,阴物也最狂。 此时那山魅怕是在找替身,好借阳气重修人形。” 杨云想起,今天确实是九月初九。 他苦笑:“我这运气……” 正说着,观外忽然传来女子哭声。 铁线立刻立起前半身:“来了!闭气,莫出声!” 哭声到了观门口就停了。 过了会儿,传来敲门声,不,是指甲刮门板的声音,滋啦滋啦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 “郎中,开门呀,外头好冷……”那甜腻的声音又响起来。 吓得杨云捂紧嘴,大气不敢出。 门缝底下,慢慢渗进一缕黑气,在月光里扭成个人形,是个穿着红袄的姑娘模样,脸却模糊不清。 铁线突然从地上弹起,直扑那黑气。 那黑气里发出一声尖啸,猛地散开,又在门口重聚。 “好毒的蜈蚣!”声音变得凄厉,“把这人给我,我放你走!” 铁线挡在杨云身前,沉声道:我受他十年供养,今日便是还恩之时。 你修行不易,莫要自误。 山魅尖笑:“一条虫子,也配说教我?” 顿时黑气暴涨,朝观内涌来。 而铁线浑身泛起暗红的光,竟在黑气中左冲右突,所过之处黑气嘶嘶作响,如热汤泼雪。 杨云看得清楚,铁线每咬一口,身子就暗淡一分。 “铁线,回来!”他急了,抓起药篓里的雄黄粉就撒。 雄黄对邪物果然有用,黑气退了些。 但山魅似乎被激怒,整个道观突然阴风大作,供桌摇晃,塑像咯咯作响。 这时候铁线突然退回杨云身边,声音已很虚弱:“主人,我撑不久了。 等会儿我缠住她,您咬破中指,把血抹在门楣上,然后头也别回往山下跑。 山下有村,村口有土地庙,进了庙就安全了。 “那你呢?” “我本就是毒物,再毒能毒到哪儿去?”铁线竟似笑了声,“快!” 说罢,它整个身子泛起血红的光,猛地扑向黑气中心。 而这一次,它不再撕咬,而是用身体死死缠住那团人形黑气。 那山魅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。 看到这一幕的杨云眼泪都出来了,一咬牙,狠狠咬破中指,冲到门边将血抹在门楣上。 鲜血沾木,竟泛起淡淡金光。 “铁线!”他回头喊。 “走!”此时蜈蚣的声音已微不可闻。 杨云冲出道观,头也不回往山下狂奔。 而身后传来山魅越来越远的尖叫声,还有铁线最后一声长啸。 也不知摔了多少跤,杨云终于看见山下有灯火。 是个小村子,村口果然有座小小的土地庙。 他冲进庙里,反手关上破门,瘫倒在地,浑身抖得像筛糠。 过了不知多久,外头传来鸡叫声。天亮了。 杨云小心推开庙门,晨光洒了满身。 他忽然想起什么,疯了一样往回跑。 但道观静悄悄的。 供桌下,杨云找到了黑陶罐。 罐子完好,里头却只剩一小撮灰白的灰,还有一段暗红色的蜈蚣头壳。 他捧着罐子,愣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 后来,杨云把那罐灰埋在了道观后的松树下。 下山时,他一步三回头。 村里老人听了他的经历,叹道:“你那蜈蚣怕是成了气候,用百年道行换了你的命。 而山魅最怕纯阳之物,修道人的中指血,开过光的蜈蚣毒,都是克星。” 打那以后,杨云还是行医,背篓里却没了黑陶罐。有人问他蜈蚣哪儿去了,他只说:“回家了。” 而杨云活到七十多岁,无疾而终。 临终前,他对徒弟说:“世间有些恩情,还不清的。” 徒弟不懂,只把他葬在了向阳的山坡上。 下葬那天,有人看见坟头爬过一只红头蜈蚣,尺把长,在墓碑前停了会儿,慢慢爬走了。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。 主要信源:(《续子不语》《民间故事》)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