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现在买东西就一个原则，不是必须，坚决不买。房子住了十几年了，日常需要的东西都置办了，没有少的，只有多的。客厅储物柜里堆着三年前促销时抢的洗衣液，卫生间柜子上摆着用了一半就闲置的洁面仪， 房子住到第十五年，我才发现，家里的东西不是越用越少，是越堆越多。 最开始没察觉。客厅储物柜第三层，那桶三年前促销抢的洗衣液还蹲在那儿，蓝白包装被压得有点变形，盖沿沾着层薄灰——当时直播间喊“买二送一，错过再等一年”，我抱着“囤着才安心”的念头，抢了两桶，结果现在主卫那桶还剩小半瓶，这桶连塑封都没拆。 卫生间镜柜更热闹。右边角落里，那台洁面仪斜躺着，玫瑰金机身蒙了层雾蒙蒙的灰，充电口氧化得发黑。去年春天刷短视频，博主说“每天三分钟，黑头全不见”，我脑子一热下单，买回来用了三次就嫌麻烦：挤洁面泡沫、开机震动、打圈按摩，一套流程走完，胳膊都酸了，最后还是换回了手洗——简单，直接，还不占地方。 真正让我停下来的，是上个月整理储物柜。蹲在地上想把洗衣液往里塞塞，好腾出点空间放换季的毯子，结果腰猛地一酸，手里的桶“咚”一声磕在柜门上。抬头时，目光扫过镜柜，刚好撞见那台洁面仪，像个被遗忘的孩子，孤零零缩在角落。 那一刻突然问自己：这些年买的东西，到底是让我活得更方便了，还是把我困住了？ 以前总觉得“多囤点，万一要用呢”，后来发现“万一”的概率小到几乎没有。洗衣液保质期三年，这桶再过半年就过期了；洁面仪两千多块，现在二手平台挂出去，一百块都没人问。倒是每次打开柜子看到它们，心里都会莫名烦躁——像看到没写完的作业，总觉得是个“没处理完的事”。 慢慢就有了新习惯：买东西前先摸口袋里的手机，打开备忘录写两句话。第一句：“没有它，今天的日子会过不下去吗？”第二句：“一年后，它会在哪儿？” 上周去超市，货架上洗衣液又在促销，黄底红字的牌子特别显眼。我站了半分钟，想起储物柜里那桶快过期的，转身走了。路过美妆区，看到洁面仪在打折，旁边摆着试用装，摸上去还是挺光滑的，但脑子里立刻跳出来镜柜角落里那台的灰——算了吧，手洗挺好的。 现在客厅储物柜第三层，那桶洗衣液还在，但我把它挪到了最外侧，旁边空出半格。每天早上倒咖啡时路过，扫一眼，心里很平静。不像以前，看到就皱眉，觉得“又浪费钱了”，现在反而觉得，那是个提醒：日子不是堆出来的，是过出来的。 昨天整理衣柜，翻出件前年买的连衣裙，吊牌都没拆，当时觉得“场合穿”，结果到现在也没等到那个“场合”。我把它叠好放进捐赠箱，心里松快不少。 原来“够”是种挺舒服的状态：不多，不少，刚好装下每天的日出日落，和洗手台上那瓶快用完的洗手液——这个是真的必需，用完了，再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