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昌永对妻子说：“我老娘70多了，还有糖尿病，我想把她接过来一起住，可她是农村人，我怕你接受不了。” 这句话让空气安静了几秒。 彼时廖昌永已经是上海音乐学院的教授，舞台上西装革履的男中音歌唱家，可在妻子王嘉面前，他还是那个会为出身自卑的四川农村娃。 王嘉正在择菜的手没停，只是轻轻说了句：“接过来吧，我也想有个妈疼。” 1968年的四川郫县农村，泥土味混着猪粪味的田埂上，14岁的廖昌永第一次被村头大喇叭里的《我的太阳》震住。 这个每天放学要割猪草的少年扒着电线杆听了半宿，回家跟目不识丁的母亲说要学唱歌时，母亲摸黑翻出攒了半年的鸡蛋钱：“去，买本字典先认字。” 上海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寄到村里那天，三个姐姐凑出50元塞给他。 在90年代的上海，这点钱只够食堂啃半个月馒头。 他总在打烊前才去打饭，师傅们都知道那个穿洗得发白的确良衬衫的四川学生，会把盆底的饭粒都刮干净。 钢琴系的四川老乡王嘉注意到他时，他正蹲在琴房外啃干馒头。 这个父亲是文化局局长的姑娘没绕弯子，直接把红烧肉饭盒塞他手里：“明天起跟我去家里吃。” 廖昌永后来才知道，那些写着“多吃点肉”的匿名汇款单，和替他交学费的王嘉母亲，都是这个女孩不动声色的温柔。 1996年婚礼上，王嘉父亲握着廖昌永的手说：“你唱得好，人更好。” 这句评价比任何奖杯都让他踏实。 婚后第二天，王嘉把钢琴搬进储物间，开始研究糖尿病食谱，婆婆的药不能断，丈夫的嗓子要护好。 如今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办公室的抽屉里，还锁着当年王嘉手写的《家庭营养手册》。 廖昌永的“音乐扶贫计划”已经坚持了十年，四川老家的孩子们不知道，那个教他们练声的廖老师，当年也曾在漏雨的教室里，对着收音机模仿帕瓦罗蒂。 他常说自己没什么秘诀，不过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，都用来回报那些在泥泞里为他撑过伞的人。 去年生日，王嘉翻出泛黄的汇款存根，廖昌永突然发现每张单子的日期都在发薪日后第三天。 这个细节让他红了眼眶，原来她总说“工资花不完”，是把自己的口粮钱匀给了他。 现在每天清晨，上海某小区的厨房里，还能看到王嘉给婆婆测血糖的身影，三十年如一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