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曦的妻子高秀美压根就没去台湾,活到了99岁,一生历经坎坷! 1949年冬天,福州码头风像刀子往脸上刮,船舷边人影晃着手臂,聂曦扯开嗓子喊一句最多一年我回来带糖给你吃,岸上的高秀娟没接话,把新缝的棉衣递过去,领口里塞着几块银元,她能找到的值钱东西都在这几块里,她25岁,这一回成了他们最后一面。 半年过去他在台北,1950年6月10日马场町刑场,子弹从背后打进,吴石朱枫陈宝仓和他一起倒下,消息在那边记录进纸里,这边没人知道,她还在家里做针线活,掂着柴米油盐的分寸,等着一个说一年的人回到码头。 1951年有个从台湾逃回来的老乡到福州带来话,说被处决了,她听完腿一软跪地上,眼睛干着不出水,那个时候话说偏一寸都可能被人盯着,她把嘴合上,把家撑住,一头做活计一头端茶倒水照应老人,心里藏着别人看不见又不敢问的那段。 他身份那时候提不得,他不是党员,不归系统管,是吴石把他带去台湾,靠交通员单线联络把东西往外送,档案里找不到他,党内材料里翻不到他,评烈士这事拖着年头变成几十个,家里一个寡妇,手里没证据没关系没人替她说话,她就一针一线把日子熬成布条一样长。 她住的屋旁墙边有人专门摆了音响,白天晚上放所谓审讯录音,里面有剪出来的所谓聂曦招供,实际上根本没有录音,招供两个字就拿来堵人心口,心理战像长钉,和真枪不一样却更难熬,她把耳朵收住,把心摆平,日子一过一过。 她没生孩子,认了丈夫侄子进门,说家要留个后,亲戚劝邻居劝媒人敲门,她都摇头,孩子后来读书进大学,成了知识分子,外头人说他运气好,他自己知道这条路是姑妈用一辈子把风雨顶住才铺出来的,她不说,把事记在心里角落。 屋里一直摆着一张照片,军装笔直站着,她白天不提夜里坐在照片前面很久,有邻居半夜路过听见她轻声冒一句你说一年,年头一层一层压过来,她第二天照例去街口摆摊,缝裤脚换拉链,和人说话带笑,苦放在针线里一点点吞下去。 九十年代两岸交流松动,福州那边党史部门开始把失联的名字找回来,几次去台湾,在保密局旧档堆里翻,翻到聂曦的名字和罪名记录,还翻出一支掰弯的派克钢笔,笔管里塞了密信,那支笔成了案卷里的东西,事情从那时候有了动静。 2006年民政部批复追认聂曦为革命烈士,烈士证书寄到她手里,她82岁,手指发抖把证书按住在桌上,眼睛盯半天不出声,那天晚上她把照片擦到发亮,把角落里的灰抹干净。 她等来的不是人,是一张纸,是半个世纪迟到的一块印章,她说我没等错人,这句话不长,却把她的几十年摆在桌面上,她的晚年身体不算好,脑子一直清楚,2022年她99岁,躺在床上安静,把侄子叫到跟前,说孩子去告诉你姑父,我等了一辈子,没等错,话说完眼睛合上,屋里静着,亲戚收拾东西时在柜子里翻出那件旧棉衣,银元还在,领子里没拆,像是一直留给他。 她没留下名声,名单里也不常见她的名字,街上说起那几位耳熟的人,提到她的嘴不多,一个女人用五十多年的沉默,把一个快被历史压住的人,从时间的沙子里等出来,不喊话不去找说法,靠一口气一双手,一件领子里藏银元的旧棉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