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10年,12岁的周恩来正在天津南开学校上学。一天,一位衣衫褴褛、满脸灰尘的中年妇人来看他,周恩来叫了一声蒋妈妈,两人抱头痛哭。
1910年冬日,天津南开学校门口,12岁的周恩来望着眼前那个衣衫破旧、满脸风尘的妇人,瞬间愣住了。只见她佝偻着背,提着个破布包,正用粗糙的手抹着眼角的泪。周恩来喉头一紧,飞奔上前紧紧抱住她,泪水夺眶而出。那一刻,喧闹的街道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,唯有这一对“母子”,在寒风中倾诉着久别重逢的牵挂。
这位妇人,正是周恩来幼年时的乳母蒋江氏。她不惜借下高利贷,千里奔波从淮安赶来,只为见一眼她心心念念的“鸾弟”。这温馨又揪心的一幕背后,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呢?
时间回溯到1898年,淮安驸马巷的周家老宅里,一个婴儿呱呱坠地,他便是周恩来。周家虽是书香门第,却早已家道中落。祖父周起魁离世后,家中经济愈发窘迫。父亲周贻能老实木讷,常年在外做文书,收入微薄。大伯周贻赓在奉天当小官,偶尔接济,也只是杯水车薪。家中大小事务,全靠周恩来的生母万氏一人撑起。
万氏,乳名“冬儿”,是清河县知事万青选的掌上明珠。她不裹小脚,性格爽朗,办事干脆利落。亲戚间的纠纷、家族的迎来送往,她总能处理得妥妥当当。年幼的周恩来常跟在她身后,看她如何与债主周旋,如何调解邻里矛盾。
有一回,家族因借款起了争执,万氏带着5岁的恩来前往。她耐心听完双方诉说,随后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,让众人心服口服。小恩来把这一切看在眼里,母亲果断与智慧的种子,在他幼小的心底悄然种下。他后来回忆道:“母亲的爽朗性格让我学会了直面问题。”
然而,命运对这个家庭却格外残酷。1907年,35岁的万氏因操劳过度染上肺疾,不幸离世。9岁的周恩来站在母亲的灵前,小小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孤单。他强忍着泪水,帮着操办丧事,那一刻,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。
周恩来出生不到半岁,便因家族传统被过继给小叔父周贻淦“冲喜”。可小叔父不久后便病逝,守寡的婶母陈氏成了他的养母。陈氏出身宝应县书香门第,精通诗文书画,性情温婉。她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在恩来身上,3岁便教他识字、背诗。清晨,淮安老宅的书房里,油灯摇曳,陈氏用柔和的声音教恩来念《三字经》,小恩来握着毛笔,歪歪扭扭地写下“人之初”。
她还常常给恩来讲岳飞抗金、梁红玉击鼓的故事,恩来听得入了迷,眼睛亮晶晶的,缠着问:“岳飞为什么不怕死?”陈氏摸着他的头,微笑着说:“因为他心里装着国家。”
陈氏的教导让恩来爱上了读书。5岁时,他进入家塾,8岁就能读《西游记》《水浒传》。1907年,陈氏也因肺疾去世,10岁的恩来悲痛万分。他在后来的文章《射阳忆旧》中写道:“幼时喜闻故事,辄绕膝不去,终日听之不倦。”陈氏的书香启蒙,如同一盏明灯,照亮了周恩来求知的道路,也在他心中种下了爱国与责任的种子。
如果说万氏教会了周恩来果敢,陈氏点燃了他的求知欲,那么乳母蒋江氏则给了他最质朴的爱与对底层的体悟。蒋江氏是淮安东门外的一个农妇,20多岁时来到周家,哺育刚过继的恩来。她家境贫寒,丈夫做裁缝,偶尔当轿夫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但她从不抱怨,总是笑呵呵地带着恩来在菜园里种瓜、锄草。恩来好奇地问:“蒋妈妈,为什么菜苗要埋得这么深?”她蹲下身,耐心地说:“根深才能长得壮,人才也是一样。”
1908年,陈氏去世后,周家更加窘迫,许多佣人纷纷离开,蒋妈妈却留了下来,不拿工钱也要照顾恩来。1910年,恩来随伯父去东北求学,蒋妈妈送他到码头,泪流满面地叮嘱:“孩子,出去要好好读书,别忘了家乡。”恩来点点头,眼里满是不舍。
1910年冬,天津南开学校的门口,蒋妈妈的突然出现让周恩来既惊喜又心酸。她借了高利贷,辗转千里,从淮安到东北,又追到天津,只为确认恩来过得好不好。
五天后,蒋妈妈要返乡了。恩来拿出攒下的零花钱,托伯父买了船票,又送了她几十元路费。临别时,他握着她的手说:“蒋妈妈,等我有能力了,一定接你到身边。”蒋妈妈笑着点头,却不知这竟成了永别。
1949年,新中国成立,周恩来终于有能力实现当年的承诺了。他派人回淮安寻找蒋妈妈,却得知她已于1942年去世,因战乱消息未能传到他耳中。得知噩耗,周恩来久久无言,泪水悄然滑落脸颊。这个质朴的农妇,用她的爱与教诲,给了周恩来一颗体恤民心的赤子之心,却成了他心中永远的遗憾。
周恩来的三位母亲,以各自独特的方式塑造了他。万氏的果敢让他学会担当,陈氏的书香点燃了他的求知欲,蒋妈妈的质朴让他深植民本情怀。这些影响贯穿了他的一生,化作“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”的坚定信念。
他在南开学校参与学生运动,留学日本接触新思想,最终毅然走上革命道路。据周恩来纪念馆资料,他晚年仍常回忆童年,提到蒋妈妈时总说:“她教我大公无私。”这份深情,不仅是对三位母亲的感恩,更是他为人民服务的初心源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