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4年，老山女兵谢楠因私自开枪为牺牲战士送行被“开除”，2004年，她带着957朵玫瑰花回到了烈士陵园。迎风摇摆的花朵，展现出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战友情。 谢楠的起点和很多人一样，普普通通，却因为一颗当兵的心，变得不平凡。她1965年出生在贵州六盘水，家里有个当过兵的爹。从小，父亲的军旅故事就成了她的精神食粮，那些关于战友并肩作战、舍生忘死的片段，让她对军装充满了向往。家里条件一般，父亲的军功章和几张发黄的老照片是她最爱翻看的东西。每次摸着那些照片，她都觉得自己离军营近了一步。1982年，高中毕业的她，果断放弃了高考，报名参军。 1984年，老山战役打响，她没犹豫，跟着部队上了前线。那时候的中越边境，炮火连天，空气里全是硝烟味。卫生员的工作不比步兵安全，抢救伤员时，敌人的炮弹随时可能落下来。她背着药箱，猫着腰在阵地间跑，一趟下来，军装上全是泥和血。 在战场上，谢楠见多了生死。昨天还一起吃饭的战友，今天可能就没了。她救过一个腿被炸断的兵，硬是把他从废墟里拖出来，血流了一路，包扎完她自己手都在抖。这样的场面多了，她的心也变得又硬又软——硬到能面对血肉模糊的伤口，软到每次听到战友牺牲的消息，都觉得心被揪了一下。就是在这种环境下，她和一个叫赵勇的同乡走得近了。赵勇是贵州人，干后勤的，平时话不多，但人实诚。两人聊家乡的山山水水，聊家里的爹妈，聊着聊着就有了种老乡的亲近感。赵勇常提起他爹，眼睛不好，家里穷得连个收音机都没有。他想攒钱买一台，让老人家有点乐子。 有一次，赵勇找到谢楠，开口借15块钱，说是要买收音机。那会儿15块钱对当兵的可不是小数目，谢楠身上总共就15块，犹豫了一下，给了他10块，自己留了5块应急。她说，等下次发津贴再凑齐。赵勇没多说，拿着钱走了。可没过几天，赵勇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。消息传来，谢楠整个人都懵了。她满脑子都是那没给够的5块钱，觉得要是当初全给了，赵勇的爹是不是就能早点听到收音机的声音？ 赵勇的追悼会开在麻栗坡烈士陵园。那天，陵园里站满了人，军乐队吹着哀乐，气氛沉得让人喘不过气。谢楠站在人群里，看着赵勇的墓碑，脑子里全是他的脸。悼词念完，全场默哀，哀乐声渐渐弱下去。就在这时候，谢Nan猛地拔出手枪，对着天开了一枪。枪声响得震耳欲聋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指挥官当场黑了脸，喊她过去问话。她没辩解，低着头，泪水滴在地上。这一枪，是她给赵勇的送行，也是她对战争残酷的愤怒。可部队有纪律，非战斗场合开枪是大忌。她之前立过三等功，差一点就能入党，但这下全完了。没多久，部队宣布开除她军籍，提前复员。 谢楠收拾东西离开军营那天，没多说话。她把军装叠得整整齐齐，塞进行囊，回头看了一眼操场，迈开步子走了。回到昆明，她没消沉太久，很快找了个落脚的地方，开了家“老兵茶室”。茶馆不大，墙上挂着部队的老照片，桌椅都是木头的，透着股朴实劲儿。不少老兵爱来这儿，喝口茶，聊聊当年的事。谢楠忙前忙后，给人端茶倒水，脸上总带着笑。 她没忘过那些牺牲的战友，尤其是赵勇。每年清明，她都去麻栗坡烈士陵园扫墓。去了几次，她发现不少墓碑前冷冷清清，连朵花都没有。有些烈士的家属远在千里之外，有些家里穷得顾不上祭奠。她看在眼里，急在心上，觉得自己得做点啥。从那以后，她开始联系烈士家属，帮他们解决点实际困难。有的家属房子漏雨，她就带上工具，爬上屋顶修瓦；有的家属日子过得紧巴，她就自掏腰包送点米面。她还四处奔走，帮烈士寻亲，想让那些牺牲的英雄能有个魂归故里的地方。 2003年，谢楠做了个梦，梦见赵勇站在她面前，还是那张憨厚的脸。她醒来后，眼泪湿了枕头，决定再去陵园看看。她连夜赶到麻栗坡，带着个小花圈和一瓶酒。夜里，陵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，她打着打火机，一座座墓碑找过去，找到赵勇的名字。她把花圈放好，洒了酒，还烧了张写着“5元”的纸，算是补上当年的遗憾。那一刻，她觉得心里轻了点。 2004年，赵勇牺牲20周年，谢Nan想做件大事。她攒了好久的稿费，买了957朵玫瑰花，代表陵园里每一位烈士。她清早到了陵园，把花一朵朵摆在墓碑前。整整一天，她没停过，手被花刺扎破了也不在意。摆完花，她站在陵园中央，看着满地的红色，泪水又流了下来。这事传开后，很多人被她感动，陵园的游客多了起来，鲜花也多了起来。她没觉得自己做了啥了不起的事，只觉得这是她欠战友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