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咬金被雷大彪追到山里一个死葫芦头，无路可逃。程咬金说待我喊师父出来擒你，雷大彪说你死路一条，你喊吧喊完我再杀你。程咬金扯着大嗓子喊：“师父，徒儿有难了，快来救我！”连喊三声，除了山谷回音空无一人。 程咬金一身短褐，背口袋，口袋里官银撞得叮当。暮色压山，他挑野径钻进松林，脚下落叶卷火星。 林外隋军号角咆哮，雷大彪挥马刀领三百骑追踪，吩咐“踏平一尺土也要找出那厮”。 程咬金闻声狂笑，回身挥两板斧砍下枯树阻路，再搂银袋滚下山涧，溅水三尺。几名隋军探子纵马扑进，却只抓到破枝，回报时被雷大彪抽鞭。 风更冷，银子更沉，程咬金喘着粗气摸到“死葫芦头”。三面绝壁黑得像铁锅底，唯一山道窄到只能并肩。 进得谷口，他把银袋横砸岩壁，碎石飞落封死退路，自己把背一靠，双斧平举，咧嘴骂：“雷大彪，来砍我脑袋就别哆嗦。” 雷大彪骑青骢马堵住山道，高举马刀照岩壁敲响，火星四溅，冷笑回敬：“程咬金，你喊天也枉然。” 隋军列成雁翅，弓弦一响，箭雨泼向绝壁。程咬金没处闪，只得舞斧开挡，铮铮金响里斧背崩去两缕羽尾，臂骨被震麻，他吐口血笑得格外响。 箭止，雷大彪策马直冲，马蹄落石激出碎火，刀势卷风。程咬金将身一矮，左斧贴地削马蹄，右斧抡圆盖脑。 青骢吃痛嘶鸣，人马侧翻，雷大彪滚地三丈，却翻腕格住斧刃，刀锷划出寒光逼退程咬金半步。 两人周旋不下，程咬金汗混血糊眼，仰天暴吼三声：“师父，徒儿有难了！”声浪撞壁回荡，如巨锣连击。 隋军听得心惊，雷大彪却笑得更狠：“搜遍岭上，谁敢来？”说罢再挥刀，贴耳割过，程咬金侧头避开，碎发纷纷。 他背壁已无退处，只余挥斧硬挡，手臂酸疼似要裂筋，心想：今日怕要把命交代在此。 山外忽地炸起一声豹吼：“雷大彪，给我滚开！”黄沙卷风道，一骑如雷，马鬃挑雪。秦琼青甲锏亮，直奔谷口。 隋兵欲拦，被他一锏扫翻三人。雷大彪抬眼，寒芒已逼面，只得举刀格挡，锏刀相撞声震山谷，火星乱窜。 秦琼借力跃下马，以掌拖锏，脚尖点石壁疾转，再锏敲向雷大彪肩头，雷肩甲凹陷，虎口爆血，脚下踉跄。 程咬金见救星到来，长笑“哥哥来得正好”。 他猛踏碎石冲上，双斧似旋风附身，雷大彪被一前一后夹击，只能捉空挡架。秦锏压刀，程斧劈腿，雷大彪强提气，旋身甩刀震开秦琼，正欲回头，程咬金已顺势一斧横扫青骢残腿。 马骨爆响，雷被掀抛半空，落地滚成血泥。 程咬金跃前一膝顶胸，雷刀已脱手。秦琼抖缰勒马把绳索扔来，程咬金反剪雷双臂绑缚，拉向谷口。 隋兵见主将擒住，惊惧散逃。秦琼挺锏隔空劈地，喝声“谁敢动”，余兵丢甲走散。 谷底血水顺碎石流淌，雪白官银袋滚在血里，反射惨光。程咬金捡袋扛肩，笑骂：“我喊师父没用，你喊爹爹更没用。”雷大彪满脸灰败，张口吐血沫，再无嚣气。 秦琼翻身上马，把雷拖行十余步示众，随后与程咬金并骑奔向瓦岗寨。山道月色惨淡，后面谷口仍回荡着程咬金豪放笑声，像夜风里滚动的铜钹，一声高过一声。 瓦岗寨火把列阵欢迎，李密笑纳官银，命给秦、程封赏。寨前草径上，程咬金扛斧跨火堆大步，秦琼拔锏递酒。两人对饮一碗，烈酒顺喉如火烧。 程咬金仰脸看天，夜空星子闪耀，他抹嘴大笑：“死葫芦头都没留得住老子，日后天下更留不住。”秦琼把碗在地砸碎：“兄弟，来日并肩破隋。” 火光映两人面庞，烈风卷旌旗猎猎。死葫芦头之战传遍关东，后人说若非秦琼闻声急救，豪杰程咬金就折在绝壁之下。 可也有人说，程咬金喊声震裂山石，本就唤得天地侧目，怎会轻易折腰。山谷仍在，绝壁回音犹在，后世樵夫夜过，仿佛还能听见那一句豪语：“平生不欺人！” 参考资料 [1] 褚人获：《隋唐演义》，中华书局，2008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