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6年，许曼云对保姆高玉清说：明儿你不用来了，孩子大了，我要找一个有文化的保姆。高玉清默默点了点头，红着眼离开了。哪知第二天，当她回去拿东西时，眼前的一幕让她惊讶不已。 高玉清1928年出生在河北一个穷村子，家里日子苦得叮当响。她从小跟着妈干活，纺线织布样样拿手，可那点手艺也就够糊口。二十岁嫁了人，老公在矿上干活，挣得不多但能过日子。可惜命不好，头胎女儿没满月就没了，二胎儿子三岁时烧死了，老公后来也在矿难里走了。村里人背地里说她命硬，她扛不住闲话，收拾东西去了北京。那年她不到三十岁，带着一身苦命和几件破衣裳，挤上火车，奔向了未知的日子。 到了北京，高玉清先在包子铺干杂活，每天起早贪黑，手冻得裂口子。后来听说前门大街有户人家找保姆，她就去了。那家就是许曼云的，许曼云当时怀着孕，看她老实能干，就留下了她。高玉清挺知足，干活麻利，慢慢跟许家熟络起来。1966年之前，她在许家干了好几年，照顾三个孩子，烧饭洗衣，日子过得踏实。可那年冬天，许曼云突然说要换个有文化的保姆，高玉清心里一沉，觉得自己干得不好，可也没辙，只能收拾东西走人。 第二天，她想起落了个针线筐，那是她妈留下的念想，舍不得丢。她硬着头皮回去拿，谁知道一进门，许家乱成了一锅粥。五个孩子挤在一块儿哭，最大的才九岁，抱着个两岁的小弟弟，三岁的小妹妹啃着冷窝头，眼泪糊一脸。屋里没人，炉子也灭了，冷得要命。高玉清愣了半天，才反应过来——许曼云两口子估计是出事了，昨儿那话是怕连累她故意说的。她没多想，放下包袱，决定留下来。她翻出攒了八年的四百块钱，咬咬牙，心想：这家孩子不能没人管。 那会儿正是困难时候，北京街头到处排队买粮，高玉清带着五个孩子过得紧巴巴。她每天早起去粮店，买最便宜的高粱米，八分钱一斤，省着点用。菜市场里，她捡别人不要的菜叶子，偶尔买点肥肉熬油炒菜。孩子们懂事，大点的刘健鸣带着弟妹挖野菜，小的跌跌撞撞跟着。她攒的钱很快就花光了，连陪嫁的银镯子都当了，换了三十斤粮票。那天她站在当铺门口，手里攥着粮票，眼泪差点掉下来，可还是咽了回去。 高玉清不光养活这帮孩子，还教他们做人。家里没啥吃的，她就省下自己的，给小的多吃点。过年时，她攒钱买几块糖，分给孩子们，看着他们笑，她心里也热乎。她不识字，可总跟孩子们说要好好念书，别像她似的。刘健鸣后来考上大学，其他孩子也在她鼓励下有了出路。她从没觉得自己多伟大，就是觉得这帮孩子不能散，谁忍心看他们饿着冻着啊。 到了1978年，许曼云两口子回来了。听说高玉清这些年干的事，许曼云眼泪止不住，说不出话。她们把高玉清当家里人，户口本上加了她的名字，孩子们喊她“高妈妈”。那会儿日子好过了，可高玉清还是闲不住，帮着干活，操心这操心那。2007年，她88岁了，不小心摔了一跤，五个孩子全赶回来。刘健鸣那时是教授，握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回家，护士听着都感动。许家老小都把她当亲妈待，几十年的情分，谁也拆不开。 如今，许曼云住在养老院，床头摆着全家福，照片里有高玉清的笑脸。她还留着1966年的粮票，说那是高玉清给她们留下的念想。许家小辈每年春节还去高玉清住过的地方看看，墙上挂着“五好家庭”的奖状，旁边压着那张粮票。 高玉清这人，命苦但硬气。她没啥大本事，可关键时候不含糊。许曼云两口子那年出事，怕牵连她才赶她走，可她没走远，反倒回来扛起了这家。她不图啥回报，就是觉得孩子不能没人管。这份心意，比啥学问都强。她跟许家的缘分，不是靠血缘，是靠她那股子实在劲儿熬出来的。几十年过去，许家孩子长大了，成才了，可没一个忘了她。她摔倒那年，孩子们回来围着她，那场面，谁看了不眼热？ 再说那时候，1966年可不是啥太平日子，社会乱糟糟的，许曼云两口子被带走，家里剩下一堆孩子，换谁都慌。高玉清没慌，她一个外人，愣是用自己的钱和力气，把这家撑住了。她那四百块积蓄，在当时不是小数，可她没犹豫就拿出来用了。那银镯子是她娘家唯一值钱的东西，她也当了。她图啥？没图啥，就是不忍心。 许曼云回来后，把高玉清当亲人待，不是没道理。她们两口子欠高玉清的，啥也还不清。高玉清没文化，可她懂人情，懂怎么把日子过下去。孩子们喊她“高妈妈”，不是客套，是打心眼里认她。她晚年摔了，孩子们急着赶回来，也不是装样子，是真把她当妈了。 到了2007年，高玉清88岁摔倒，许家孩子全回来了。刘健鸣那句“妈，咱回家”，听着简单，可背后是几十年的恩情。她没白疼这些孩子，孩子们也没辜负她。现在许曼云养老院里那张全家福，摆在那儿不只是个照片，是高玉清一辈子心血的见证。那张1966年的粮票，也不是啥值钱玩意儿，可对许家来说，比金子还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