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斯克的独白:决裂 (故事)
“你要么得到一份庞大而丑陋的法案,要么得到一份小而美的法案!”我指尖重重敲下发送键,将这句话投向X平台翻滚的漩涡。总统特朗普的账号瞬间在评论里燃起反击的烈焰:“我对埃隆非常失望,我帮过埃隆很多。”
我几乎冷笑出声,手指在键盘上飞舞,每一个字都如重锤砸落:“如果没有我,特朗普就会输掉大选!”——如此忘恩负义。
屏幕那头毫不示弱:“没有马斯克我照样能赢!”他更添上一句:“是我看他精疲力竭快要疯了才让他离开的。”指尖在键盘上颤抖片刻,我敲下:“明显是谎言,真可悲。”文字冰冷却饱含被灼伤的痛楚。
我仰头靠进椅背,右眼眉骨处那处淤青似乎骤然灼痛起来。那伤痕,一周前被幼子玩具意外击中留下的印记,此刻却像烙印般鲜明地记起白宫那场无法抹去的羞辱。
---
回忆猝不及防地倒流回一周前那个明暗交织的日子。镁光灯闪烁如织,将椭圆形办公室照得如同舞台。记者们举着相机,捕捉着总统与我亲切握手告别的“体面”时刻。镁光灯下,我们笑容完美,仿佛真是一场情谊深厚的告别。然而,就在我转身之际,总统助手悄然递来一份薄薄文件,像递过一柄无声的匕首。我瞥见总统嘴角笑意瞬间僵硬,目光寒凉地扫过纸页,那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贾里德·艾萨克曼——我举荐的NASA局长人选,同时也是我亲密友人——向民主党输送政治献金的铁证。他仍勉强完成了最后几秒的“演出”,可当媒体人潮最终退去,门扉沉重合拢的余音尚在室内回荡时,风暴骤然降临。
“贾里德·艾萨克曼?”他声音陡然拔高,响亮念出纸上的名字和数字,纸张在他手中哗哗作响,“这可不好,埃隆,很不好。”他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,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,最终牢牢钉在我脸上——尤其是钉在我右眼眉骨那片新鲜的淤青上。
那处伤痕仿佛骤然被无形的手指狠狠戳刺,剧痛刺入脑髓。我强忍着,试图为贾里德辩护:“他关心的是把事情做成……这恰恰说明你用人不拘一格。”我声音竭力平稳,却无法忽视室内另一道冰冷的目光——白宫人事主任戈尔,这位与我积怨已久的对手,正站在角落,嘴角似乎凝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。
“本性难移!”总统斩钉截铁地打断我,手臂一挥,“这些人就是会变节的,最终对我们没好处!”他声音冰冷,每一个字都如同判决书上的印章。
所有辩解瞬间冻结在喉头。我僵立原地,唇舌如灌铅般沉重。那淤青处如同被烙铁反复炙烤,疼痛蔓延至全身,无声地宣告着这次精心准备的告别早已化为一场公开处刑。仅仅几小时后,白宫冰冷的官方声明传来,贾里德的提名被正式撤回。戈尔的名字像一根毒刺,深深扎进这则简短消息里——他出手了,精准而狠辣。
---
我逃离华盛顿,飞往蒙大拿州辽阔的牧场。蓝天白云下,我试图用无休止的交谈和喧闹冲淡那场办公室对峙留下的寒意。彼得·蒂尔——PayPal的老战友——主持着这场“研讨会”,宾客如云。我与众人周旋,唯独对角落里的奥尔特曼视而不见。彼得后来坦言,他丝毫未曾察觉我平静表面下汹涌的暗流。然而,当夜幕降临,辽阔星空也无法填满胸中的空洞。那份庞大支出法案的幽灵,如同总统办公室里的冷笑,挥之不去。它像一头贪婪巨兽,足以吞噬我在政府效率部倾注心血才得以削减的赤字成果。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,触到一张国债增长图——那根陡峭攀升、直刺云霄的红线,像一道新鲜的、流淌着国家未来的伤口。我最终转发了它,只附了一个词:“可怕。”指尖按下,仿佛也按熄了最后一丝犹豫的微光。
次日,众议院议长约翰逊的电话打来,语调圆融如涂抹了蜜糖。他试图安抚,解释那份法案的所谓“必要性”。通话结束,我握着发烫的手机,耳边仿佛还残留着他温和却空洞的回音。他转身便会向同僚评价我“不了解立法程序”——这居高临下的判词,与戈尔那无声的冷笑、总统手中哗哗作响的羞辱文件,如出一辙。他们精心构筑的秩序堡垒,从未真正向我这个闯入者敞开大门。
六天的沉默与压抑,在那一刻彻底粉碎了所有回旋的余地。我的愤怒终于挣脱缰绳,不再指向冰冷的法案条文,而是直刺法案背后那个人,那个在椭圆形办公室用纸页扇过我耳光的人。
---
我从剧烈的回忆漩涡中挣扎出来,手指仍停留在最后一条激烈回击的发送键上,指尖冰凉。办公室内一片死寂,只有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在背景中持续。我下意识抬手,指尖轻轻抚过右眼眉骨下那片淤青——这自白宫那日后便如影随形的印记。指尖传来一阵锐痛,我低头看去,惊见指腹竟沾染了一抹极其细微、却刺目的鲜红。
淤青终于裂开了吗?我凝视着指尖那点猩红,它微小却如此真实。
窗外,是沉沉压下的华盛顿暮色,巨大而沉默。我忽然明白,这一抹红痕,仅仅只是开始。那场在白宫华丽穹顶下滋生的风暴,它真正的雷霆与代价,此刻才正撕开浓云,沉沉地向着我的头顶,向着这片权力的丛林,无可阻挡地倾轧下来——伤口既已撕开,便再难用体面缝合;权力疆场上,淤青终将化为血色图腾,铭刻每一次背弃与冲锋的代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