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6年春天,张文一口回绝了洪学智的追求,说白了就一句话“我不想嫁个满脸麻子的男人。”
这话一出口,把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,洪学智是红军里的大干部,政治部主任,打仗厉害、做人厚道,名声早就传遍部队。
可张文才17岁,说话直,脸上嫌弃写得明明白白,这事在达县传开了,一下子成了红四方面军里的热议话题。
那阵子部队刚打完仗,驻扎在四川达县歇脚,为了活跃气氛搞了个文艺晚会,张文是供给部的文工队员,长得水灵,声音清亮,唱起《打骑兵歌》《捉活牛歌》来干净利落,有股劲头。
她站上台那一刻,台下坐着的洪学智眼都直了。
他从小得过天花,脸上坑坑洼洼,老有人背后说他“洪麻子”,但他从没在意过这些,可那天看到张文,心里突然就动了。
洪学智没敢直接开口,托了谢启清政委给牵线,他当时二十三岁,在部队里算有身份的,可在感情上是个门外汉。
他战战兢兢约张文出来,想正式谈谈,谁知张文听完就皱眉,转头就回去告诉二哥张熙汉,说自己真接受不了一个长相这么差的人。
张熙汉是老红军,在部队有威望,他听了妹妹的顾虑,没急着训她,而是和她坐下来慢慢聊。
他说:“你觉得脸重要,那你想想洪主任干过什么,他领着部队冲在最前头,救过多少人命,一个脸好看的男人,不干实事,那有啥用?”
他还特地告诉妹妹,洪学智不是她以为的四十多岁的人,实际才比她大六岁,张文一听,愣住了,她原以为洪学智都快成“叔叔”了。
几天后,张文还是答应见洪学智,见面那天在政治部的小屋子里,气氛一开始很尴尬。
洪学智没穿军装,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衣,低着头,嗓子有点哑地说:“张文同志,我从小穷,小时候生病落下这张脸,我没啥好说的。”
接着他就讲起自己怎么从小跟着家里逃荒,怎么进的红军,怎么一路走过来的。
张文听着听着,眼圈红了,这不是个光靠官职撑起来的人,他是真苦出来的,说到底,两人都从穷苦日子走过来,命运就这么拴到了一起。
洪学智没再说什么甜言蜜语,只留下一句话:“我脸不好看,可我对人不糊弄。”张文没吭声,出了门却哭了一场,回去后,她跟二哥说:“我愿意试试。”
1936年6月1日,政治部里摆了几盘炒豆子、一锅白粥,就算是他们的婚礼,没有喜糖,没有红绸布,但战友们都来了,王宏坤军长、陈伯钧政委也到场了。
大家端着粗瓷碗,边吃边笑,有人打趣说:“张文看上洪主任,是冲他人靠谱,不是脸好看。”大家哈哈大笑,洪学智低头抿着笑,张文的脸也红得厉害。
结婚以后,他们没过几天安生日子,部队继续转战各地,两人经常各自忙各自的事,一个在前方,一个在后方。
有一年冬天,张文背着几十斤粮食翻山送物资,半夜在雪地里摔了好几跤。
有人问她怕不怕,她说:“我老公打仗都不怕,我送点粮怕啥?”
那一阵子,他们靠写信联系,每封信都简单几句,却句句都是实在话:“你身上还好吧?”“我这边没伤,放心。”不说我爱你,但一字一句全是牵挂。
抗战时期、解放战争、抗美援朝,洪学智一直在前线打仗,张文也没闲着,带着妇女队组织炊事、救护、缝衣服,还干过指导员。
洪学智两次被授予上将,张文却连个正式军衔都没有,她不在乎,她说:“我管的是家,不是官。”
最让人心疼的是他们的大女儿洪醒华,出生没多久,为了安全,只能寄养在一个老乡家里。
张文托人带信带奶粉,连孩子哭没哭都要通过别人转述,直到1951年,这一家三口才团聚,女儿一见到他们,愣了一分钟,才小声叫了句“妈妈”。
洪学智晚年身体不好,住在医院时,总有人去看他,他总是说:“我老婆张文,比我能干。”
2006年,他走了,93岁,张文把他的600多件遗物,一件件打包送到安徽金寨革命博物馆。
她在捐赠清单上写了一句话:“这些东西,是我们这一辈子的信仰。”
张文活到103岁,一直到2022年才离世,她不太说话,老是拿着老照片发呆。
人家问她后悔过吗,她摇头,洪学智的脸还是那样,可在她眼里,那是最亲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