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安事变发生后，南京政府陷入一片混乱，在空军人员会议上，宋美龄哭着说：“不要听何应钦的命令。”，而何则气急败坏地斥责宋，说宋“妇道人家，只知道救夫”，宋美龄伤心地说：“你这样做辜负蒋先生了。” 那场会议的红木长桌旁，铜制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像座小山。何应钦把军帽往地图上一摔，西安的位置立刻被盖住；宋美龄攥着蒋介石临行前给她的怀表，表盖内侧刻着的“宁”字被汗水浸得发亮——一个要炸，一个要等，南京的权力天平在爆炸声中晃得厉害。 何应钦盯着墙上的军事地图时，手指总在刘峙部队的番号上打转。他比谁都清楚，蒋介石被扣的每一小时，都是他靠近权力中心的机会。多年来在黄埔系“老二”的位置上憋的火，此刻全化作作战计划上的红圈批注，连参谋递来的茶水都没碰。 他没等行政院开会，就密电洛阳空军“拂晓炸渭南”。炸弹落进兵工厂时，富平的百姓正挑着早饭往城墙根送，东北军的电报员哭着把“渭南失守”拍往西安；而南京城里，何应钦的办公桌上，新党政名单的“参谋总长”一栏，白崇禧的名字已用红笔圈好。 宋美龄没功夫看那些名单。她让孔祥熙以“军费不足”为由拖住调兵，自己则带着冯玉祥的信闯进何应钦办公室，把蒋介石的手谕拍在他面前——信纸边缘有蒋惯用的蓝黑墨水晕开的印子，那是他被囚时写的“切勿妄动”。“你敢动兵，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。”她说话时，翡翠手镯撞在桌角，碎了一小块。 有人说她护夫心切，可南京保险柜里，还锁着戴季陶给她的密信：“若蒋不测，你需保黄埔系不散”——她的“救夫”，何尝不是在保军权根基？ 12月25日下午，蒋介石的专机降落在南京机场。何应钦带着参谋团去迎接，想解释轰炸是“战术威慑”，蒋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说了句“辛苦了”。欢迎宴上，蒋没提军事部署，只问陈诚“新兵训练得怎么样”，何应钦端着酒杯的手，第一次抖了。 权力场上最忌讳的从不是做错事，而是站错队。何应钦以为自己在“稳定大局”，却忘了蒋最恨别人替他做决定——当他把蒋当成“可牺牲的棋子”时，自己早已成了要被换掉的旧子。 1944年冬，军政部长的铜牌被换成陈诚的名字那天，何应钦在办公室坐了整夜。桌上的作战地图还摊着，西安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又圈，像个永远解不开的结。 去台湾那年他61岁，收拾行李时，从皮箱底层翻出当年拟的党政名单。白崇禧的名字上，红墨水早已褪色。他把名单塞进火炉，看着纸灰飘起来，像极了当年渭南上空的硝烟。 晚年有人问他是否后悔，他望着纪念会上飘扬的旗帜，沉默了很久。“人一旦把自己当成棋手，就不怕牺牲棋子。”这话里的“棋子”，不知说的是蒋，还是他自己。 1987年他去世时，床头柜上放着本泛黄的《孙子兵法》，“兵者，诡道也”那页，被铅笔划了道歪歪扭扭的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