抗战那会儿,南京的金陵兵工厂眼看要被日军抢走,近4000名工人赶紧打包设备和材料,冒着轰炸分批往重庆转移,花了三个多月才到目的地。到了1938年,这厂改名第二十一工厂,迅速恢复生产,成为大后方最大的兵器基地,造出了全国抗战武器一大半,包括大批马克沁重机枪、轻机枪和迫击炮,直接支援前线部队打鬼子。 带队的老工人叫张德胜,在金陵兵工厂干了二十年,从学徒工熬到了机修班班长。他的右手食指缺了半截,是早年调试机床时不小心轧的,却凭着这手绝活,能在黑灯瞎火里摸出机器零件的偏差。1937年深秋的南京城,已经能听见城外的炮声,日军的飞机贴着城墙飞,炸弹炸塌了工厂隔壁的民房,碎砖烂瓦溅了一院子。 厂长把全厂工人召集到操场上,扯着嗓子喊:“机器是咱们的命根子,绝不能留给小鬼子!能扛的扛,能抬的抬,就算砸了烧了,也不能让鬼子拿去造枪打咱们中国人!”张德胜当场把铺盖卷搬到了车间,带着徒弟们拆机床,大到几十吨重的炼钢炉,小到一枚螺丝钉,都用油布裹了三层,再装进木箱里。 转移的队伍分了七批,张德胜带着机修班走的是陆路。几十辆木轮大车,拉着沉甸甸的机器零件,车把式的鞭子甩得噼啪响,车轮陷在泥里,就得靠工人们喊着号子推。日军的飞机时不时来轰炸,队伍只能白天躲在山里,晚上摸着黑赶路。 有天夜里,队伍走到安徽境内的山口,敌机的轰鸣声突然从头顶传来。张德胜眼疾手快,一把将身边的徒弟小李按在沟里,自己扑上去护住装着机床核心部件的木箱。炸弹在不远处炸开,气浪掀翻了两辆大车,炸飞的弹片擦着张德胜的后背划过,撕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。他咬着牙没吭声,撕下衣襟裹住伤口,指挥着大家把翻倒的木箱重新抬上车。 小李吓哭了,抹着眼泪说要回家,张德胜抬手给了他一巴掌:“你爹就是在淞沪会战里被鬼子的机枪打死的!现在你把机器丢了,以后拿什么给你爹报仇?”小李攥紧了拳头,抹掉眼泪,扛起半袋零件跟上了队伍。 水路的队伍更凶险。长江上的日军军舰巡逻得紧,运输船只能伪装成民船,贴着岸边走。有艘船装的是制造火药的原料,被日军侦察机盯上了,机枪子弹扫过来,船舷被打得千疮百孔,江水咕嘟咕嘟往船舱里灌。 船上的工人没有一个跳船逃跑,他们用棉被堵住漏洞,把火药箱紧紧绑在船板上,直到被路过的渔船救起,还死死护着那些箱子。三个多月的跋涉,队伍里有人病倒了,有人掉了队,还有人永远留在了路上。等最后一批工人抵达重庆的时候,个个衣衫褴褛,脸瘦得脱了相,手里却紧紧攥着机器零件的清单,一个都没少。 重庆的夏天闷热得像蒸笼,二十一所的厂房是临时搭的茅草棚,屋顶漏雨,地面返潮。机器刚装好,就遇上了日军的大轰炸,厂房的一角被炸塌,滚烫的铁水溅出来,烫得地上冒白烟。 张德胜带着徒弟们顶着炮火抢修,汗水混着血水往下淌,手上的血泡磨破了一层又一层,结了痂又磨破,最后变成了厚厚的茧子。没有电力,工人们就用人力拉动皮带轮,带动机床运转;没有钢材,就把废弃的铁轨融了重新炼钢;图纸被炸弹炸碎了,老工人们就凭着记忆,一笔一划重新画出来。1938年春天,二十一所的第一挺马克沁重机枪试制成功,枪声在山谷里回荡,工人们抱着枪身,哭得像个孩子。 那段时间,工厂的机器声从没停过,白天黑夜连轴转。工人们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,饭是糙米饭就咸菜,渴了就喝山泉水。张德胜的媳妇带着孩子从南京逃难过来,在工厂旁边搭了个茅草屋,每天给工人们烧开水。 她看着丈夫天天泡在车间里,后背的伤疤发炎流脓,劝他歇两天,张德胜摇摇头:“前线的战士等着咱们的枪打鬼子呢,多造一杆枪,就能多杀一个鬼子,就能早一天把鬼子赶出去。”到了1939年,二十一所的月产量已经能达到轻机枪300挺、迫击炮50门,这些武器被装上卡车,沿着川陕公路运往各个战场。台儿庄战役、长沙会战的前线阵地上,战士们用着二十一所造的机枪,打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冲锋,枪管打得通红,就泡在冷水里降温,继续射击。 抗战胜利那年,张德胜带着徒弟们把金陵兵工厂的牌子重新挂了起来。他摸着那扇被炮火熏黑的厂门,想起了那些留在转移路上的工友,想起了被炸塌的厂房,想起了黑夜里赶路时的号子声,眼泪掉了下来。近4000名工人,用三个多月的跋涉,用一双双布满老茧的手,把一个兵工厂从南京搬到了重庆,又在废墟上建起了抗战的武器库。他们不是扛枪冲锋的战士,却用机器和零件,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。 这些普普通通的工人,没有留下多少名字,却把自己的血汗融进了每一颗子弹、每一把机枪里。他们的故事,藏在那些支援前线的武器里,藏在抗战胜利的丰碑里,藏在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骨气里。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?欢迎在评论区讨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