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前7年，汉成帝暴毙在婕妤赵合德的床上，皇太后王政君得知儿子死讯后暴怒不已，逼迫赵合德自尽而死。 未央宫的晨雾还没散尽，王政君的凤辇就撞开了温室殿的朱门。她扑到龙榻边，手指触到的却是儿子僵硬的皮肤——昨夜还与赵合德宴饮作乐的成帝，此刻双眼圆睁，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青紫。 “妖婢！”王政君猛地转身，金钗随着动作甩出道寒光，正指赵合德。这位宠冠后宫的婕妤此刻赤足跪在地上，云鬓散乱，华美的寝衣被泪水浸出深色的痕，往日里顾盼生辉的杏眼只剩空洞。 “太后饶命……”她的声音像被揉皱的锦缎，“昨夜陛下还笑着说要封我为后，怎么会……” “封后？”王政君突然笑出声，笑声里裹着冰碴，“你和你姐姐赵飞燕在昭阳殿夜夜笙歌时，可曾想过今日？禁军已围了殿外，宗室列侯联名上书，说你‘媚主祸国’——你以为哀家还保得住你？” 赵合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她想起三个月前，姐姐赵飞燕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：“妹妹，帝王恩宠如朝露，咱们得为自己留条后路。”那时她只当是姐姐多虑，毕竟成帝为了她，连皇后的兄长都能贬斥，还有什么可怕的？ 殿外传来甲胄碰撞的声响，那是王氏子弟统领的禁军在示警。王政君的目光扫过赵合德颤抖的肩膀，突然放缓了语气：“哀家给你个体面。”宫人捧着白绫上前，托盘上还放着一面铜镜——那是成帝去年赏赐的，背面刻着“长乐未央”。 赵合德拿起铜镜，镜中映出的女人面色惨白，哪还有半分“温柔乡”里的娇艳？她忽然想起入宫前母亲说的话：“女子入深宫，要么做刀，要么做鱼肉。”她原以为自己是握着刀的人，到头来却发现，刀柄始终在别人手里。 是酒色掏空了他的身体，还是权力场的倾轧早已让他心力交瘁？宫中曾有传言，成帝晚年常偷偷服食丹药，说要“求长生以固权柄”，可此刻谁会追究这些？所有人都需要一个替罪羊，一个让王氏外戚能名正言顺清理后宫的理由。 她站起身，一步步走向内室。门楣上挂着的香囊还是上周成帝亲手系的，里面装着她最喜欢的兰草——如今香气未散，人已阴阳两隔。 “陛下，”她轻声说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黄泉路上，臣妾来陪你了。只是不知到了阴间，你还认不认得出，哪个是真心待你的人？” 宫人推开门时，白绫正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。王政君站在殿中，望着那抹刺目的白，突然挥手打翻了案上的茶盏——青瓷碎裂的声音里，她仿佛听见了王氏一族在朝堂上越发响亮的脚步声。 赵合德的死，成了未央宫那年最深的一道疤。只是当时无人知晓，这道疤下，正滋生着足以颠覆大汉的毒藤。 多年后，当王莽的新朝取代了刘汉，史官在记载这段往事时，只淡淡写了一句：“成帝崩，赵婕妤自杀。”再无更多笔墨——就像那些在权力漩涡里挣扎过的女子，最终都成了史书里模糊的注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