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9年1月29日凌晨，趁看管的特务们都回家过年，被软禁的国民党上将卫立煌从住所乘汽车悄然离开，一路之上有惊无险，平安到达了上海。 南京的寒夜没什么声响，除了偶尔几声没完没了的爆竹。卫立煌心里却一点也不安稳。他不是第一次冒险，但这次，风险比以往更大。 若是失败了，不只是自己，他留在合肥的家人恐怕也得遭殃。想到毛人凤手下的那些人，卫立煌握紧了袖中的纸条，那是李明扬送来的出逃路线图。 三个月前，卫立煌还身处沈阳兵荒马乱的司令部，彼时他奉命坐镇东北，结果却成了替辽沈战役失败背锅的“通共将领”。可没人真正回头看看1948年初他刚回国时说了什么。 他明明提出要稳守锦州长春，不打不必要的野战，但蒋介石一意孤行，让廖耀湘突围，结果被林彪围歼，东北彻底丢了。 1938年那次访问，是转变的起点。延安的会面让卫立煌对共产党改观，尤其是见到八路军那种穷得响叮当却还保持纪律的劲头，他佩服。 回山西后，他冒着风险批了数百万发子弹给八路军，还加送了急需的军服和药品。他知道这事迟早会惹祸，果不其然，戴笠很快盯上了他。 卫立煌从不否认自己在围剿鄂豫皖苏区时干得狠，那时候，他是蒋介石眼中的“立煌将军”，金家寨甚至被改成了“立煌县”。 可时间长了他看清了战争的代价和权力的本质，尤其是西安事变后，他开始觉得所谓“剿共”只是内耗。抗战全面爆发时，他甘愿与朱德并肩作战，在第二战区与八路军分区防守，合作顺利。 但是和平未到，内战又起。他不愿意再打内战，这种心情被蒋介石看得清楚。于是1942年，他就被调出前线，表面是“考察”，实则是边缘化。 他无奈之下远走欧美，但1947年蒋又找上门，要他回国救火。 现在终于到了抉择时刻。汽车驶过中山门口，警卫稀松，卫立煌靠在车窗边，听司机低声说“快到了”。他没回话，想起1942年那年冬天，戴笠的人搜查他办公室，一封写给八路军的信差点被发现，那是他人生中最险的一刻。 如今更险，但他已不是当年的自己。毛泽东对他并不陌生。1953年，他在香港写信给朱德，说自己想回，但担心亲人受牵连。 几周后，毛泽东亲自批示，让地方政府保护他在合肥的家属，那年春天他踏上了归途。 火车驶入广州那天，卫立煌没说太多话，只是在日记里写了一行字：“春回大地，心亦归来。”周恩来和朱德到车站来接他，他站在人群里看着旧日战友，不觉得羞愧，反倒觉得踏实。 他后来成了全国人大代表，国防委员会副主席，不再打仗，却照样操心国家的事。 有些人问他后悔不，他不回答。可他的行动，是答案。卫立煌的这一生，是背着无数标签走过的，从“剿共名将”到“通共嫌犯”再到“爱国民主人士”，每一步都走得不轻松。 他从没想过要做英雄，只是尽量活得问心无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