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8年一天夜里，日本特务葛海禄在追击东北抗日联军时突然性瘾大发，便偷偷从样子沟下屯来到上屯想抢几名村妇作乐。途中，他看到西山河谷中闪烁着微微的火光，凭着自己多年“扫荡”经验，判定这必然是抗联队伍在此歇息整顿。 1938年的东北夜里，风顺着山沟往里灌，乌斯浑河在下面翻涌。 坡上八个女战士挤在一块，枪背在肩上，衣服半干不干。她们望着河对岸，这条河宽三百多米，水深得看不见底，白天试过一次，参谋金世峰下去摸路，人被浪一卷，就那样没了影。 再往水里走，就是跟命摊牌。 几天前，第五军第一师还在山林里周旋，这个师原本人马不少，一仗接一仗打下来，只剩一百来号人，行军时衣服常被河水拍湿。 队伍在河边挑了处稍微遮挡的地方歇脚，树多一点算是勉强找了个窝。 火不敢大，只能分成几堆压着火苗烤衣服。 八名女战士在火堆间来回跑，一边给伤员翻身喂水，一边给战士补衣服。 河对岸什么情况没人摸得准，师部开始琢磨出路，目光落到乌斯浑河上。 这条河在当地口碑不算好，满语里“乌斯浑”本意是凶狠的河流，清代文书里写成“武斯浑河”，是牡丹江的一条支流，属松花江流域，位于黑龙江省东南部七台河勃利、牡丹江林口一带，可路就这么一条，只能试。 金世峰领命下水时，天色还发灰。 岸上的战士看着他一步一步挪到河心，水从腰间往上顶。刚站稳，河底突然起力，整个人一歪，被水一裹，几个浪头扑过来，人影再也没冒出来。 岸上有人喊他的名字，河水照旧往前冲，那点指望到这一下断了。 水路断死，只能硬接包围。样子沟一带那晚，葛海禄正借着追击抗联的名头，从下屯往上屯转。他在这一片帮日本人“扫荡”时间长了，进谁家翻东西。 那晚心里还打着别的算盘，有人说他惦记着抓几个村妇回来作乐。 走到一个山口，他远远瞟见西山河谷那头有一星火光。 对一般路人来说，这不算什么，在他眼里就不一样了。干这行久了，火堆多高、亮成啥样，看得出是不是百姓在做饭，还是部队在隐蔽。 葛海禄脚下一顿，多半是抗联在那歇脚，立刻掉头奔日军据点去邀功。 日军指挥部听完汇报，像突然抓到把柄，命令一丢出去，附近能调的部队全往西山河谷那边拢，三千多人布在山坡和谷底。 地面部队摆出封锁线，机枪架好，天上飞机压下来，照明弹扔下去，再往下就是炸弹，树炸断，土翻起。 那时“治安肃正”“集团部落”一套已经压在东北。大批百姓被逼着迁进所谓“集团部落”，老屋锁上门，成片村庄变成“无人区”。 日本人觉得这样好清理，一点火光、一声风吹草动，都能当成借口去围、去杀。 第五军第一师就缩在这片区域里。一百来号人，枪弹紧巴，再碰上三千人的围剿，师部边打边退，边退边找缝，日军的圈越收越紧。 冷云带的那八个女战士，这时候站到了最前面。 她们这些天白天跟着冲锋，晚上守着伤员，谁发烧、谁流了多少血都有数。到了这个节骨眼，往后缩半步，没人会责怪，可几个年轻的背影偏偏往前挪，师部点头，让她们去牵制火力。 八个人分成三撮，在几个方向找了掩体，把火力打出去。 枪声在山谷里乱窜，日军只看见多处冒火，还以为主力死守在原地，把火力压过来。主力趁空档，从另一侧硬挤出一条细道，总算撕开包围。 等远处己方的枪声渐远，八名女战士身边只剩下敌人的叫喊和子弹。弹匣里所剩无几，日本人看主力冲出去，脸上挂不住，把火力全扣在这八个人头上，山坡上火舌一片一片扫下来。 冷云趁着间隙把几个人招到身边，目光挨个扫过去。意思简单：活着冲出去没指望，骨头得硬着。几个人清点手里家当，剩下的子弹不多，手榴弹一共才三枚。 日军压得更近时，八个人几乎同时把手榴弹甩出去，炸点挑在敌人挤得最密的地方。 轰的一声，火光窜起，人影被掀翻，叫喊声一片，前线阵形乱了一阵，这点空隙就这么挤出来。几个人对视一眼，朝乌斯浑河方向扑过去。 坡地上杂草被踩断，乱石在脚下打滑，后面追兵的脚步声越追越紧。乌斯浑河的水声在前方压过来，对这几个人来说，眼前只有一个意思：再走一步，就是生死边。 八名女战士站到岸边，身后是密不透风的火力，前面是黑沉沉的水。 她们记得白天金世峰是怎么被浪卷走，也知道这下去多半回不来。 可背对着河，把枪扔掉举手投降，在心里更难接受。 几个人伸手挽住对方的胳膊，像往常行军时那样结成一排。脚一点点探进水里，冰冷往腿上窜。 子弹打在水面上，水花一朵接一朵炸开，旁边有炮弹落水，掀起浪头。 几个身影在火光、烟雾和水雾搅在一起的夜色里，慢慢沉下去。 远处的黑土地静着。 日本人靠“治安肃正”“集团部落”这些招数，自以为能把脊梁打断。 葛海禄见火光眼红，赶着去邀功，把乡亲往火坑里推；冷云她们，只留下八个背影，连名字都没被记全，却让乌斯浑河和1938年那个寒夜，留在黑土地的记忆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