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2年,被判死刑的抗战老兵李师科,即将被押赴刑场。他换上了崭新的短袖衬衣,理了头发,由两名法警押往行刑地。他看起来有些瘦弱,神情淡漠,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。 李师科这辈子起步就不容易,1927年出生在山东昌乐县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农家。那时候农村日子苦,家里地少人多,他上小学没几年就辍学了,天天跟着爸妈下地干活,插秧割麦,双手磨出老茧。抗日战争打响,1937年日本鬼子入侵华北,村里炮声不断,他十五岁就背个小包加入张天佐的游击队,在山东乡下转战。那些年他参与过不少伏击日军的事,破坏补给线,炸卡车桥啥的,瘦小子也练出胆子。抗战赢了,1945年他编进国民党王耀武部队,继续在内战里折腾。济南战役败了,1948年,他随军撤到青岛,又转海南岛,到1949年跟国民党一块儿去台湾,从此跟山东老家断了联系。这一路南下,部队乱哄哄的,他从战士熬到中士,身上落了不少伤疤。 到了台湾,李师科继续当兵,军营生活单调,操练打仗样样来。1959年旧伤犯了,他以陆军中士退役,本以为能歇口气,谁知安置一塌糊涂。台湾那会儿经济刚起步,资源紧巴巴的,大批老兵像他这样,退下来没人管。开始他去兵工厂干了两年,车间油污重,拧螺丝修机器,赚的钱刚够温饱。接着转行修自行车,在台北街头支摊,蹲那儿擦链条换轮胎,顾客扔几个铜板,他就乐呵呵收下。可收入太少,勉强糊口。后来他改开出租车,从早跑到晚,台北巷子窄,车流挤,他握方向盘穿梭,乘客上上下下,累得腰酸背痛。租的屋子小,墙潮床硬,邻居有小毛病他还免费帮修水管焊铁架,保持老兵那股子义气。可社会对这些退伍老兵冷冰冰的,福利少,机会少,他眼瞅着有钱人挥霍,自己连顿饱饭都费劲,心里那股子怨气慢慢攒起来。 李师科的麻烦从1980年开始。那年他在台北金华街遇到警察李胜源,他带了土制手枪,靠近后开枪打死对方,捡起点三八左轮当工具。这事没马上露馅,他继续开出租车过日子。两年后,1982年4月14日,他瞄上台湾土地银行古亭分行,戴假发口罩鸭舌帽,穿西装长裤伪装,下午冲进去高喊要钱,枪指职员,副经理林延湖上前阻拦,他开枪打伤肩膀,抢走531万台币,钻出租车逃掉。这案子是台湾头一遭杀警夺枪再抢银行,警方悬赏200万,调监控追线索,全岛轰动。侦查中他们抓错出租车司机王迎先,王长得像,车也红,审讯时遭刑讯逼供,5月7日去现场路上从秀朗桥跳新店溪淹死,闹出大冤案,社会哗然。 王迎先死后,警方没停,房东女儿的先生发现李师科寄的400万牛皮纸袋,怀疑是赃款报了警。5月7日他们在台北和平西路出租屋抓到他,搜出部分钱,他坐下交代一切,从杀警到抢银行,一点不瞒。原来他把钱分了点给房东家当孩子教育基金,这事反倒害了自己。案子移到警备总司令部军事法庭,5月开庭,他没请律师,自述动机,说看到经济犯罪多,特权阶层花天酒地,自己老兵穷得叮当响,抢公家钱养老。法庭不听这些,5月21日判死刑,罪名抢劫和故意杀人,手段残忍扰乱治安。5月26日清晨在新店安坑刑场执行枪决,他56岁,从抗日小子到死囚,就这么落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