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0年,新疆一位牧民在放羊时,发现羊群突然避开了一片草地。他走近一看,草地上散落着许多闪闪发光的石头,牧民捡了些石头带回家,科学家得知后大吃一惊,立即催促他去医院检查。 当晚油灯下,石头被马刀削去外皮,露出蜂蜜般的通透纹路。第二天整个冬窝子炸了锅,二十几个牧民揣着羊拐骨当锤子,把半座山坡的石头敲成了吊坠、烟嘴。 阿牙阔孜拜的婆娘把碎渣缝进毡袜,说走路都带着星星。直到半个月后,他右手虎口开始冒黄水,溃烂的伤口怎么抹羊油都不愈合。村医对着流脓的手指直摇头:"莫不是碰了山精的石头?" 这话传到三百里外的地质勘探队耳朵里,苏联专家伊万诺夫当场摔了搪瓷缸。1935年的勘探日志里,他用俄语狂草写着:"那些哈萨克人脖子上挂的,是会呼吸的毒药!" 要知道,铍矿石的粉尘比针尖还细,皮肤接触会溃烂,吸入肺里就是定时炸弹——美国匹兹堡矿场的教训摆在眼前,三分之一的工人十年内变成活死人,肺叶硬得像晒干的馕饼。 伊万诺夫拽着阿牙阔孜拜的烂手往迪化送,老牧民却惦记着圈里的母羊:"大夫,我这手还能接羔不?"医院里,护士剪开他黑乎乎的袖口,碎矿石渣子簌簌往下掉,化验室的玻璃管立刻炸了锅——每克矿石含铍量超过安全值三百倍。 万幸的是,这个一辈子骑马的汉子,硬是靠游牧民族的糙皮肤扛住了致命剂量,溃烂的伤口三个月后结了痂,留下月牙形的疤。 但故事没这么简单。当勘探队顺着羊群绕开的山坡往下挖,30公里长的铍矿带像条沉睡的蓝鳞巨蟒,从青河县一直蜿蜒到可可托海。 苏联人眼红了,1940年的《锡矿条约》让他们拉走了成吨的绿柱石,却没告诉牧民:那些漂亮石头磨成的粉,能造飞机的骨架、原子弹的"心脏"。 阿牙阔孜拜看着装满矿石的卡车扬尘而去,蹲在矿坑边嘟囔:"早知道比羊值钱,该多捡两麻袋。" 他不知道的是,1960年饥荒最狠的时候,可可托海的矿石一火车一火车往苏联运,还债的每斤铍都压着国人的口粮。 更不知道自己当年捡石头的山坡,后来成了"3号矿坑",坑里的石头撑起了"两弹一星"的脊梁。直到晚年,他还在那片草场放羊,逢人就亮手腕上的疤:"看见没?山里头的石头会咬人,比狼崽子还毒。" 村里的小巴郎们听腻了这个故事,却不知道老阿爷的传奇藏着多少荒诞:羊比人更早识破危险,牧民拿毒药当首饰,最毒的石头最后救了国家。 如今可可托海的博物馆里,当年的铍矿石标本旁,摆着半块磨残的石头烟嘴——那是阿牙阔孜拜留给孙子的"玩具",烟嘴上的包浆里,还嵌着几粒没洗干净的铍粉尘。 这个被羊鼻子改写的故事里,最讽刺的莫过于:1930年那个追羊的下午,若不是头羊犯倔,中国的稀有金属史或许要推迟二十年;若不是牧民贪心,3号矿坑的传奇可能永远埋在土里。 阿牙阔孜拜活到1985年,临终前攥着孙子的手说:"放羊要看羊的眼色,挖矿要听山的脾气。"这话被刻在矿区纪念馆的墙上,旁边是他当年捡石头的照片——皲裂的手掌里,躺着块要命的"宝石"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