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我才知道人心多么险恶！曾经我邻居对我特别热情，隔三差五拿菜给我，还经常和我外出散步。直到三四个月前，知道我老公不挣钱了。那些曾经热络的招呼突然变得敷衍，递来的蔬菜再也没出现在我家门口，傍晚小区里散步的身影只剩我一个人。 以前总觉得小区3栋的张姐像自家亲戚——她家门常敞着，竹篮里刚摘的小油菜还沾着露水，隔三差五就往我家递。 傍晚六点半，她准会在楼下石榴树旁喊我：“走啊，遛弯去！” 那会儿我老公还在工地带班，每月工资准时到账，张姐来送菜时总笑着说“你家日子稳当，我跟着沾喜气”；我们绕着小区花坛走，她会讲儿子考研的事，我听着，手里的狗绳被她家金毛拽得一紧一松。 变化是从三四个月前开始的——那天我去物业交电费，听见张姐跟李阿姨聊天，声音压得低：“听说了吗？她老公那个工地停工了，现在在家待着呢，一家子怕是要吃老本了。” 第二天早上，我在楼道碰见她，手里照样提着菜篮，却径直进了自己家，门“咔嗒”一声关上，没像往常那样问“要不要小萝卜？” 再后来，傍晚的石榴树旁空着，我站了十分钟，手机里没等来她的消息；遛弯时碰见，她要么低头看手机，要么拉着孙子快步走，那句“遛弯去”像被风吹散了。 我心里堵得慌，有次故意在楼下等她，想问“张姐，最近忙吗？”可话到嘴边，看见她购物袋里装着给孙子买的草莓，红得刺眼，又咽了回去——我凭什么要求别人一直热情呢？ 后来我想，或许她只是怕我难堪？毕竟以前总说“沾喜气”，现在见了面，她该怎么开口呢？是说“没事，会好的”，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？ 事实是，她不再送菜，遛弯也不等我；推断下来，大概是“稳当日子”的标签从我身上掉了，那些附着在标签上的热络，自然就散了；影响呢？我开始绕开3栋楼下的石榴树走，怕撞见她躲闪的眼神，也怕自己忍不住问出那句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家不行了？” 上周六我在超市碰见她，推车里堆着芹菜和土豆，她看见我，只点了下头就转身拐进了调料区。 原来所谓的“邻里情”，有时不是感情，是权衡——你有价值时，她把你当风景；你落了灰，她就急着走开，怕沾了自己的鞋。 往后再遇到主动靠近的人，我会先看看对方眼里的光——是冲着我这个人笑，还是冲着我背后的“稳当日子”笑？ 现在傍晚的小区花坛边，我自己遛狗，手里的绳子松松垮垮，风一吹，石榴叶落在脚边，像谁没说完的半句话——以前这片叶子落下时，张姐会捡起来说“你看这纹路，多像我儿子的准考证号”，现在，只有叶子自己在地上打转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