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小学时我偷过东西,不过偷的都是爸妈的。有时候帮他们洗衣服,看到兜里有钱就忍不住拿点。那时候我才三年级,班里同学都有零花钱,能买辣条、买彩色橡皮,只有我没有。爸妈在菜市场卖菜,每天天不亮就出门,晚上回来累得倒头就睡,别说零花钱,连跟他们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少。 三年级的夏天,教室里总飘着辣条和彩色橡皮的甜香。前排的小雨每天都从兜里掏出崭新的五角硬币,“啪”地拍在小卖部柜台上,买一包“唐僧肉”,分给周围的人——只有我没有。 爸妈在菜市场东南角的摊位卖菜,铁架子支着塑料棚,棚顶被太阳晒得发软,飘着西红柿和黄瓜混着泥土的味道。他们每天凌晨三点半出门,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三轮车,回来时总在晚上八点后,妈妈的裤脚沾着泥,爸爸的后背全是汗渍,倒在吱呀响的木板床上,三秒钟就能打起呼噜。 我没有零花钱。不是他们不给,是他们好像忘了——或者说,他们的世界里,“零花钱”这个词和“太空飞船”一样遥远。他们牛仔裤兜里总塞着卷成卷的零钱,硬币和纸币裹在一起,边缘磨得毛边,沾着点泥土和烂菜叶的潮气,那是我洗衣服时最熟悉的触感。 第一次偷钱是周二下午。我蹲在院子里的洗衣盆前,搓着爸爸的工装裤,手指突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——是个塑料袋,里面裹着三张一元纸币,边角还粘着片干了的青菜叶。我心脏“咚咚”跳,左右看了看,院子里只有老母鸡在啄米,就飞快地抽了一张,塞进自己校服口袋最深的地方。 那天放学,我用那一块钱买了两包辣条和一块草莓味的橡皮。辣条辣得我直吸气,橡皮上的草莓图案被我摸得发亮,可心里像揣了只兔子,总觉得爸妈在背后盯着我——他们明明还在菜市场,隔着三条街的距离,我却连走路都低着头。 后来就有了第二次、第三次。有时偷五毛,有时偷一块,最多的一次拿了三块,买了支带吊坠的钢笔,在作业本上写名字时,笔尖都在抖。我没敢告诉任何人,连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,那支钢笔被我藏在书包最底层,像藏着个会爆炸的秘密。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日。那天爸妈难得没出摊,妈妈坐在床边数钱,硬币“哗啦啦”倒在床单上,她一枚枚捡起来,眉头越皱越紧。“怎么少了五块?”她轻声问爸爸,声音有点哑。爸爸正用牙签挑指甲缝里的泥,头也没抬:“可能掉哪儿了吧,菜市场人多手杂。”妈妈没说话,只是把硬币重新卷好,塞进枕头底下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。 我躲在门后,指甲掐进掌心。五块钱——正好是我上周偷的那三块,加上前两次的两块。原来他们知道钱少了,只是没说。那天晚上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,想起妈妈数钱时发红的眼眶,想起爸爸手上裂开的口子,想起他们每天早上五点多啃冷馒头的样子——那五块钱,够他们买一捆青菜,或者给爸爸买双最便宜的劳保手套。 第二天,我把剩下的一块多零钱偷偷塞回妈妈的裤兜,钢笔也扔进了垃圾桶。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偷过钱。 那时候怎么就没想过,直接跟他们要呢?或许是觉得他们太累了,不忍心开口;或许是小孩子那点可怜的自尊心,觉得“要”来的钱不如“自己拿”的有面子。后来长大些,我才明白,他们不是忘了给我零花钱,是他们的世界里,钱要先用来交房租、买种子、给我交学费,至于“孩子想吃辣条”这种小事,被挤得没了位置。 现在我工作了,每次给爸妈买东西,都会多塞点现金,看他们把钱小心翼翼放进钱包,像当年我偷偷把钱塞回他们兜里时一样。上周视频,妈妈说她学会了用微信支付,可还是喜欢在兜里揣点零钱,“摸着踏实”。我笑着说“好”,挂了电话却红了眼眶——原来那些被我偷走过的零钱,从来都不是冰冷的数字,是他们用汗水泡软的生活,是我用愧疚焐热的成长。 前几天路过菜市场,看见一个卖菜的阿姨蹲在地上数钱,硬币在阳光下闪着光,和我记忆里爸妈裤兜里的那卷零钱,一模一样。那一刻突然想问当年的自己:如果再选一次,你还会伸手吗?答案肯定是不会了——因为我终于知道,有些东西比辣条和橡皮更重要,比如爸妈没说出口的爱,和那个笨拙又愧疚的童年里,慢慢长出的懂事。
公司年前发羽绒服,做饭阿姨选了最大尺码。行政小姑娘拦着说别人L都宽松,让她换小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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