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1年6月,国产首款空中加油机轰油-6首飞成功,科研人员趁热打铁展开了空中加、受油试验。 刚庆祝完首飞的团队很快笑不出来了:接下来的加受油试验,连着10次都失败了。 软管撞断、燃油泄漏,有一次两架飞机几乎在空中相撞,机舱里的警报声刺得人耳朵疼。 那时候中国战机确实有点“走不远”。 歼-7、歼-8的作战半径刚够800公里,想往南海飞一圈都得算着油够不够。 国际上更没路可走,美国通过《考克斯报告》卡脖子,苏联解体后原来的合作也断了,空中加油技术成了西方严防死守的禁区。 全球就美、俄、英、法会这手艺,咱们是真没经验,连参考的设备都找不到。 选机型时,大家把目光落在了轰-6和歼-8Ⅱ身上。 轰-6航程远、载油量大,拆了弹舱装油箱,比造新机省了60%的劲;歼-8Ⅱ高空高速性能好,加个受油探头就行。 可改装起来全是坑:加油机的软管才7.3米长,两架飞机飞起来最小间距得控制在0.6米,你想想,相当于两辆高铁以300公里时速并行,还得保持2米距离,稍微偏一点就撞上。 歼-8Ⅱ加了探头后气动中心跑偏,飞控程序得重写,工程师们在电脑前熬了一个多月。 飞行员申长生和常庆贤被挑出来当“黄金搭档”。 一个飞加油机,一个飞受油机,都是有两千多小时经验的老手。 地面训练更狠,搭了1:1的机舱模型,大冬天-15℃的屋子里,一练就12小时,手冻得连操纵杆都快握不住。 他们还得背16套应急方案,空中停车、软管缠绕,每种情况都得在脑子里过无数遍。 一开始大家都信了外国专家给的“经验”,说受油机要以5米/秒的速度撞上去对接。 结果高原空气密度和国外不一样,软管摆得比理论值大40%。 第3次试验直接把加油伞套撞断了,燃油滋滋往外冒;第7次更险,歼-8Ⅱ突然陷进轰-6的尾流漩涡,瞬间偏离航线30米,常庆贤猛拉操纵杆才稳住,下来后背全湿了。 后来试飞团长汤连刚亲自上机试,才发现问题出在哪:加油锁的机械结构得在特定角度才能解锁,外方给的瞄准系统还有2.3°的误差。 他带着人蹲在机库琢磨,搞出个“机械限位器”,成本才200块,愣是把对接成功率提到80%。 我觉得这种从失败里抠细节的韧劲,就是咱们能突破的关键。 1991年7月14日那天,8000米高空,两架飞机以310公里的时速靠近。 常庆贤盯着受油探头,一点点对准加油机的软管锥套,机舱里的呼吸声都听得见。 4分20秒后,1.5吨燃油顺利输完,仪表盘上的绿灯亮了。 刚松口气,软管突然剧烈抖动,他赶紧“松杆稳舵”,这套后来写进教材的动作,当时全凭手感硬掰回来。 汤团长带着人拧出来的那个200块机械限位器,后来一直挂在试飞大队的荣誉室里,黄铜外壳被摸得发亮;常庆贤那套“松杆稳舵”的手感,现在成了新飞行员模拟训练的必修课。 这种从0到1的突破,靠的不是现成技术,而是把每个失败细节都啃透的狠劲,这大概就是中国航空人最宝贵的“燃料”,让后来的运油-20能带着战机稳稳飞向更远的天空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