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老公六十八岁了，时不时还想过夫妻生活，不怕你笑话，老两口的事，让我无奈，又哭笑不得。 我俩同岁，都是奔七的人，身子骨却像差着辈儿。他晨跑五公里回来，汗还没干就蹲在阳台侍弄花草——那盆绿萝被他养得叶子能垂到地上，根须在水里缠得密不透风；我呢，年轻搬重物闪了腰，现在站超半小时就得扶着墙揉，晚上上床跟拆零件似的，蜷着才敢喘气。 今早醒得迟，厨房飘来油条香，桌上摆着热乎豆浆，旁边红盒子闪眼——印着“腰部按摩仪”，底下压着张纸条，他歪歪扭扭的字：“张阿姨说这个热敷管用”。 想起昨晚就来气。我正贴麝香膏药，药味呛得人睁不开眼，他洗完澡凑过来，蓝白格子睡衣领口还湿着，头发滴水蹭我胳膊：“老婆子，今天没听你喊腰疼，要不……”我翻身背过去：“眼瞎啊？没看见膏药？想让我疼得打滚？”他没吭声，窸窸窣窣去了客厅，电视声跟蚊子叫似的，后来听见抽屉响，准是找老花镜翻说明书呢。 拆开按摩仪插上电，热乎乎的捶打感顺着腰线漫开，酸劲儿去了大半。他从公园回来，挠着头嘿嘿笑：“管用不？要不退了换个别的？”我拉他坐下：“换啥换，以后你每天给我揉腰就行——咱不折腾那些，牵着手散步，看老照片，不比啥都强？” 这话像按了开关。他每晚搬个小马扎坐床边，手掌焐热了给我揉腰，从后腰揉到肩膀，力道轻得怕碰碎我。揉着揉着就翻相册，他指着儿子光屁股跑的照片笑：“那会儿你腰直得能扛麻袋”；翻到结婚照，他突然停住：“那天我背你跑半条街，你还说我有劲——现在才知道，是那时候把你腰颠坏了。”我拍他手背：“老糊涂，哪是颠的，是你非要背！” 也不是没拌过嘴。有回他揉得重了，我疼得吸气，他立马停手，眼圈红了：“是不是我太笨？”我说：“笨才好，聪明人哪会记着给老婆子揉三年腰。” 老年人的亲近，哪是年轻时那套？他记着我贴膏药的位置，我数着他晨跑回来的步数；他把按摩仪说明书折在热敷那页，我把老照片按年份理得整整齐齐——身体的老去拦不住，可心疼人的本事，是越老越精。 现在腰还会疼，但晚上他揉着腰，我讲年轻时他追我的糗事，两人笑出眼泪，不知不觉就靠在一起睡着了。 那天他又凑过来小声问：“今天腰好点没？”我点头，他眼睛亮得像揣了星星；我说“还酸”，他就给我盖好被子：“那咱睡觉”。你说这老头子，气人的时候能把人噎死，心疼人的时候——又让人哭笑不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