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上班,一个15岁的姑娘来抽血化验,当她卷起袖子来,露出手臂,手臂只有我手腕粗,实在太瘦了,我就问了一下她妈妈,平时吃饭怎么样,挑不挑食,结果她妈妈说:“不挑食,每天吃很多很多,但还反而越来越瘦。” 昨天上午的抽血窗口,阳光斜斜切进来,在不锈钢托盘上投出窄窄的光带,酒精棉球的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,是每天都熟悉的味道。 队伍末尾跟着个姑娘,十五六岁的样子,白球鞋沾着点泥,校服袖子洗得发毛。轮到她时,我递过止血带,她指尖捏着带子往胳膊上缠,动作慢得像怕弄疼自己——后来才发现,不是怕疼,是胳膊太细,带子稍微紧一点就硌出红痕。 我低头拆针管包装,再抬头时,她已经把袖子卷到了肘部。那截手臂突然撞进眼里,细得像春天刚抽条的芦苇杆,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清楚楚,连骨头的形状都凸着,真的,就跟我手腕差不多粗。 “平时吃饭怎么样?”我一边拿酒精棉球擦她胳膊,一边问旁边站着的女人——后来知道是她妈妈。女人三十多岁,眼下有淡淡的青黑,听到问话时,手正无意识摩挲着化验单边缘,那上面“体重”一栏的数字,轻得像张纸。 “不挑食啊,”她妈妈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疲惫,像是反复跟人解释过一百遍,“每天三顿饭没落过,零食也给买,面包蛋糕水果,她都吃,一顿能吃我两碗米饭,可就是……就是越来越瘦。” 我捏着针管的手顿了顿,针尖的反光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晃了一下。见过挑食的孩子,见过刻意节食的姑娘,可吃得多还瘦成这样,到底是为什么呢?她妈妈说这话时,姑娘一直没抬头,长长的睫毛垂着,遮住眼睛,只有攥着衣角的手指,关节泛着白。 血慢慢流进试管,透明的液体里浮起细密的红丝。我突然想起上周邻居家的女孩,也是这个年纪,总说“吃饱了”却偷偷把饭倒掉,可眼前这姑娘,妈妈眼里的焦虑不是装的,那是真的怕——怕孩子身体里藏着什么看不见的窟窿,吃进去的东西,都从窟窿里漏走了。 抽完血拔针时,我特意用棉签多按了会儿,她的皮肤薄得像蝉翼,稍微用力就会红一片。她妈妈接过棉签替她按着胳膊,另一只手飞快地把化验单折好塞进包里,动作快得像在藏什么秘密,可那秘密明明就写在女儿细瘦的胳膊上,写在她自己紧锁的眉头里。 她们走的时候,姑娘走在前面,白球鞋踩在地板上没什么声音,妈妈跟在后面,眼睛一直盯着女儿的背影,像是怕一不留神,那细细的身影就会被走廊尽头的风吹散。 我收拾托盘时,阳光已经移到了窗台,刚才她坐过的椅子上,还留着一点浅浅的温度。原来有些瘦,不是饿出来的,是身体在悄悄喊救命啊——只是这声救命,藏在“吃很多”的谎言里,藏在妈妈欲言又止的叹息里,藏在十五岁少女垂着的睫毛后面,得靠医生的听诊器,一点点听出来。
昨天上班,一个15岁的姑娘来抽血化验,当她卷起袖子来,露出手臂,手臂只有我手腕粗
优雅青山
2025-12-16 20:09: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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