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赶紧把公公拉进屋,让他坐沙发,他非说木凳凉快,我知道他是怕把沙发弄脏,农村人过

若南光明 2025-12-16 19:33:30

我赶紧把公公拉进屋,让他坐沙发,他非说木凳凉快,我知道他是怕把沙发弄脏,农村人过日子仔细惯了。我给倒了杯热水,他双手捧着杯子,指关节都是肿的,那是常年干农活落下的毛病。我问他这次要去哪儿干活,他说省会有个盖楼的工地,管吃管住一天能挣二百,够给孙子买两箱牛奶了。 午后的阳光把客厅地板晒得发白,我赶紧把公公往屋里拉。他却在门口顿住脚,眼睛瞟着沙发又瞟木凳,最后弯腰扯了扯起球的裤脚:"坐木凳吧,凉快。"我知道他是怕裤腿上的泥点子蹭到米白色沙发套——农村人过日子,心里总有块擦不亮的污渍在提醒自己。 玻璃杯底刚碰到茶几,就被他双手拢住。指关节肿得像发面馒头,皮肤是被农具磨出的深褐色,几道裂口还沾着没洗净的泥土。我盯着那双手发呆,想起小时候见他用这双手给玉米脱粒,给果树剪枝,给哭闹的小叔子擦鼻涕。 "这次去省会干活?"我往他杯子里续热水时问。 "嗯,盖楼的工地。"他喉结动了动,杯壁上的水珠滑进他手纹里,"管吃管住,一天能挣二百。"他忽然抬头笑,眼角皱纹挤成小扇子,"够给小宝买两箱进口牛奶了,听说那玩意儿补钙。" 我转身去厨房拿水果的瞬间,听见木凳轻微的"吱呀"声。回头正看见他把杯沿凑到嘴边,却只沾了沾嘴唇就放下——原来他不是渴,只是需要双手捧着点什么,才显得不那么手足无措。 第二天清晨送他去车站,发现他帆布包侧面缝着个塑料袋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四双袜子。"工地上水泥烧脚,多备几双换。"他讷讷地解释,像怕我嫌他啰嗦。检票口的广播响起时,他突然把一个布包往我怀里塞:"昨天沙发套我悄悄擦过了,用湿巾擦的,没留印子。" 公交车后视镜里,他还站在原地挥手,帆布包在晨光里晃成个灰扑扑的小点。我忽然想起他总说木凳凉快,可去年冬天来城里看病,他也是这样执意坐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,任凭羽绒服被消毒水浸出深色印记。原来有些坚持不是固执,是他们这代人对抗陌生世界的最后盾牌。 现在每次给小宝冲牛奶,我都会多热一杯放在木凳旁。玻璃杯壁上渐渐凝起水珠,像极了那天他手背上,始终没敢滴落的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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