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8年秋，曾当过土匪的齐达榜被安排到河北承德一个公社改造，监狱服刑的18年里，他经过多番改造，也下定决心改过自新，但因脸上留下了骇人的刀疤，再加上性格刚直粗暴，所以组织之上出于安全考虑，让他独自去赶大车。 齐达榜这人，出生在河北围场县一个穷山沟里。那时候，40年代初，村子穷得叮当响，土匪横行。他年纪轻轻，就被当地一股土匪拉进去。那股土匪以任芳伍为头，窝在柴胡栏子一带，专干抢粮抢货的勾当。齐达榜力气大，很快就成了骨干，手里端着枪，跟着队伍四处出没。那些年，冀东地区乱成一锅粥，土匪们仗着山高林密，烧杀抢掠，没少祸害老百姓。齐达榜参与的活儿不少，从小股劫道到大队袭击，他都冲在前面。1947年夏天，情报说一支解放军干部队伍要从柴胡栏子过。任芳伍带队设伏，齐达榜和其他土匪埋在草丛里，等着动手。那支队伍有70多人，大多是行政干部，护卫松懈。土匪们开枪后，干部们措手不及，五名师级干部当场中弹身亡。事后，土匪抢了物资撤走，齐达榜扛着枪和包裹，跟在队伍后头钻山林。这事儿闹大，全国震动，毛主席亲自批示要血债血偿。解放军追剿得紧，土匪四散逃命。齐达榜在逃跑中腿上挨了一枪，勉强爬坡藏身，最后还是被抓了。脸上那道刀疤，就是混战时留下的，从额头拉到下巴，狰狞得很。押解时，他双手铐链，审讯中交代了些抢掠细节，但对杀干部的事儿，死不认账。法院判他18年徒刑，扔到东北一所监狱里去。 监狱日子苦，齐达榜起初不服管。刚进去，就跟人打架，挥锄头砸监工，脸上疤痕一扭曲，加了半年刑。那些年，狱方反复教育，他慢慢开始干活。从推手推车运土，到修路敲石头，双手磨出老茧。50年代中，他进学习小组，写悔过材料，参加生产队。60年代初，转到农场，扛锄头开荒地，每天出工列队，脚步规律起来。18年过去，他从牢房挪到集体宿舍，态度变了。狱方看他改造有进步，逐步松管。他写报告，说过去抢掠害人，现在要用双手干正事儿。刑满那天，1968年秋，他坐火车南下，回河北承德。县里干部接站，开车带他去漫子沟公社。公社书记翻档案，念他罪行重，但表现可，安排继续劳动改造。考虑到他脸上疤痕吓人，性格还粗鲁，公社让他独赶大车，避开社员接触。仓库边有辆老马车，一匹灰马，他每天套具上路，送化肥种子粮袋啥的。赶车虽孤单，但稳当，他就这样过日子。 赶大车的活儿，说白了就是一个人拉车跑山路。齐达榜早起检查车轴抹油，装好货就走。秋天田野金黄，他握鞭子催马，车轮碾泥路，尘土飞扬。任务多是去附近村子卸货，他扛百斤袋子码齐，绳子勒手也不吭声。雨天路滑，马车侧倾，他就跳下扶稳，继续往前。社员见他疤脸，远远让道，他也不在意，闷头干活。公社干部巡视时，看他独来独往，觉得这安排合适。齐达榜性格直，过去土匪习气没全改，动不动就扬鞭子抽空气，声音脆响。赶车让他慢慢稳住，每天回宿舍甩泥鞋，躺板床歇着。几周下来，他熟悉了路线，从河边到坡道，都踩出脚印。一次送种子，遇坡他推车尾，双手按木板顶上去。卸货时弯腰系绳，一粒不洒。公社就这样用他，安全第一。他也适应了，这活儿虽累，但没人惹事儿。 日子一天天过，齐达榜赶车的次数多了起来。1969年春，他拉一车粮去南北营生产队。马车沿土路走，麻袋堆满厢，他紧握缰绳往前。路边田埂上，一个70多岁老农弯腰干活，身形佝偻，头发花白。齐达榜眯眼瞧了瞧，那走路姿势眼熟。他猛拉缰停马，跳下地走近。老农见状想走，他上前抓住胳膊，力气大。老农否认身份，齐达榜摇头，坚持说见过这人。回程他坐在车上，双手握鞭没松。公社宿舍，他推门找治保主任，站直身子描述老农模样。主任记笔记，次日县公安来人。两名干部开警车带齐达榜去村，途中他指路。到破屋前，老农出门买菜，篮子晃着。干部拦住，齐达榜上前指认。调查组进屋翻东西，找出旧照片文件。老农先抵赖，后在审讯室低头交代。齐达榜站一旁，提供当年土匪细节。案件确认，那老农就是任芳伍，柴胡栏子事件的头子。 任芳伍这人，早年就是土匪头，带队在冀东横行。1947年那事儿，他指挥袭击，害死五名师级干部。事后逃掉，化名混进村子，当农民过日子。建国后，大多土匪落网，他运气好，藏了20多年。齐达榜举报后，公安带走他，双手铐链。公社开会表扬齐达榜配合，他站台下听完退场。任芳伍1970年执行枪决，消息传回，齐达榜继续赶车。改造中，他坚持劳动，早出晚归，车轮印深。疤痕还在，生活却稳了。柴胡栏子事件后，牺牲干部安葬山坡，建了烈士陵园，当教育基地。齐达榜这辈子，从土匪到举报旧头，算是转了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