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5年，重庆。国民党士兵围住了阎宝航的家。重庆卫戍区司令刘峙走过来，脸色阴沉地问：“你到底是不是共党？” 阎宝航心里猛地一沉。他隐蔽了这么多年，难道身份暴露了？ 阎宝航有个公开身份 —— 蒋介石亲任的 “新生活运动总会” 总干事。 凭着这个身份，他的客厅里总有人来访。宋子文会在这儿抽雪茄，陈立夫会在这儿喝龙井，戴笠手下的军统特务、美国驻华武官也常进出。 可没人知道，这个在国民党核心圈子里吃得开的 “党外人士”，抽屉里藏着周恩来亲手签发的入党志愿书。 1939 年深秋，阎宝航在北碚温泉别墅请孙科吃饭。 孙科当时任立法院院长。几杯酒下肚，他醉醺醺地透露出一个消息 —— 这是德国武官桂永清传回来的情报。 阎宝航表面没动静，手指却悄悄摩挲着景德镇瓷杯上的冰裂纹。这是他和情报小组约定的紧急信号。 当天晚上，秘密电台就发了电报：“德军拟于 6 月 22 日突袭苏联”。 1941 年 6 月 14 日，阎宝航前往曾家岩周公馆见周恩来。 周恩来表情严肃，对他说：“莫斯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。” 三天后，延安的电波穿过层层封锁，将情报直接送到了克里姆林宫。 6 月 22 日，德军果然撕毁《苏德互不侵犯条约》，派兵进攻苏联。斯大林立即给延安发了电报：“感谢中共的预警，苏军已进入一级战备”。 1942 年夏天的一个晚上，阎宝航的情报小组遭遇意外。 地下党员徐仲航被捕。那时阎宝航还在美军俱乐部，正跟驻华武官喝酒应酬。 听到消息，他强装镇定，应付完应酬才急忙回家。一进门，就看见周恩来在书房等候。 周恩来语气沉重：“必须做好最坏打算。” 这时，巷口传来特务汽车的引擎声。阎宝航没有犹豫，将最后一份关东军布防图塞进壁炉烧毁。 他转身对妻子高素说：“如果我回不来，就把孩子们送到延安。” 再回到 1945 年，面对刘峙的质问，阎宝航快速观察周围环境。 他看见士兵们端着的美式 M1 步枪，枪口都微微下垂。这表明，士兵没接到实弹射击的命令。 阎宝航定了定神，提高声音反问：“刘司令，‘九一八’事变时，我在沈阳街头喊‘还我河山’，那时你在哪里？” 他顿了顿，接着说：“要是心系家国就是共党，那满大街拉黄包车的，不都是赤色分子了？” 他的目光扫过士兵们年轻的脸庞，发现其中一个人的枪托上，还刻着 “保家卫国” 四个字。 其实，阎宝航跟国民党高官打交道的这些年，靠智慧化解过不少危机。 1944 年冬天，在重庆的防空洞里，他遇见了军统的破译专家池步洲。 池步洲随口提了一句，说截获了日军 “AF 行动” 的密电。阎宝航心里一紧 —— 这正是周恩来多次提及的 “珍珠港密码”。 他没有显露声色。三天后，延安的情报通过苏军武官送到莫斯科，再由斯大林亲自告知罗斯福。 虽然美国海军没重视，但这份情报后来成了战后东京审判的铁证。 面对刘峙的刁难，阎宝航突然想起 1937 年西安事变后，张学良跟他秘密见面时说的话：“玉衡兄，东北军的枪口永远对着日本人。” 他定了定神，从书架上取出一本《东北地理》，对刘峙说：“刘司令读过这本书吗？里面标注的关东军要塞位置，比你们国防部的作战图还详细。” 刘峙被说得无言以对，又拿不出实质证据，最后只能带着士兵灰溜溜地离开。 看着刘峙离开的背影，阎宝航才发觉，自己后背早就被汗水湿透。 他走进书房，打开保险柜，拿出一份泛黄的信 —— 这是苏联发来的感谢信，是 1941 年 6 月 30 日苏共中央发出的密电。 1945 年 9 月日本投降时，阎宝航在北碚整理情报档案，手摸苏军总参谋部送的狼毫笔 —— 他曾用这支笔抄关东军布防图。三个月后，他带 “远东作战指南” 登上去延安的专机，机下嘉陵江泛光，见证那段暗战岁月。 1968 年，73 岁的阎宝航在秦城监狱去世。他的遗物里，有苏联卫国战争纪念章，还有 1941 年与周恩来在周公馆的合影。照片背面，周总理写着：“阎宝航同志的一生，是隐蔽战线的光辉典范。” 阎宝航被称 “东方佐尔格”，他用一生诠释信仰：不是聚光灯下说漂亮话，而是黑暗中默默坚持，照亮民族解放的路。 他 1895 年生于辽宁海城，早年与张学良交好，办过贫儿学校。入党后利用国民党身份收集情报，德军袭苏、日军 “AF 行动”、关东军部署等情报，都为反法西斯战争立了功。他重庆的家是中共秘密联络点，周恩来等领导人曾在此开会。 那些年他如在 “刀尖上走”，却从没退缩。直到现在，提起隐蔽战线英雄，人们仍会想起阎宝航 —— 他的事迹提醒后人，和平是先烈用勇气和生命换来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