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56年11月，韦昌辉被五花大绑的押到洪秀全面前，洪秀全看都不看他一眼，愤恨的说道：”拖出去，凌迟处死”。 天京城的风裹着血腥味，从东王府的断壁残垣里钻出来，刮过宫墙时发出呜咽。韦昌辉的脚踝在青石板上拖出两道血痕，镣铐相撞的脆响里，还混着他含混不清的咒骂。“秀全！你卸磨杀驴！我杀杨秀清是为你！”喊到最后只剩破锣似的喘息，侍卫往他嘴里塞了团布，那团布很快被血沫浸成深褐色。 行刑的台子搭在聚宝门内，密密麻麻的太平军将士围在四周。没人说话，只有风吹动旗帜的声响。韦昌辉被按在木桩上时，突然拼命扭动起来，布条从嘴角滑落，他盯着宫城方向嘶吼：“杨秀清算什么东西？我韦昌辉当年在金田杀第一个清妖时，他还在装神弄鬼！”话音未落，第一刀已经下去。 刽子手是从广西老家跟来的老兵，据说当年受过韦昌辉的恩惠。此刻他手起刀落，刀锋划过皮肉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。韦昌辉的惨叫像被捏住脖子的野兽，渐渐低下去，只剩喉咙里的呼噜声。有人开始低下头，不是怕血，是想起三年前永安突围时，这个人提着刀在乱军里救过自家兄弟。 消息传到翼王府时，石达开正在看地图。他手指停在安庆的位置，那是他刚从清军手里夺回来的城。“死了？”他头也没抬，声音听不出情绪。报信的侍卫点头，说天王下了令，要把韦昌辉的肉一块块割下来，每块两寸见方，挂在天京城各门示众，旁边还要贴张纸，写着“北奸肉”。 石达开的手指在地图上按出个浅坑。他想起半年前，韦昌辉还拉着他的手说：“翼王放心去湖北，天京有我。”那时候东王府的仪仗比天王府还排场，杨秀清坐在轿子里，见了天王的亲弟弟都不下轿。韦昌辉每次跟在后面，腰杆都挺得笔直，像根憋着劲的铁条。 城门口的肉挂了三天，第一天还有人扔石头，第二天就没人看了。卖菜的老汉推着独轮车经过，瞥见那些渐渐发黑的肉，往地上啐了口：“都是些吃人的主。”他儿子去年参加太平军，说是跟着北王打镇江，至今没回来。 洪秀全在宫里烧了三天香，烟雾缭绕里，他盯着墙上“天父杀鞑”的标语，突然问身边的侍女：“北王死前，有没有说想再见我一面？”侍女吓得跪下，说听侍卫讲，北王最后只剩一口气时，还在喊“我没错”。 天刚擦黑，石达开求见。天王在金龙殿见了他，桌上摆着刚进贡的荔枝，红得像血。“翼王觉得，韦昌辉该不该杀？”洪秀全剥开荔枝，果肉上沾着晶莹的汁。石达开看着他，突然笑了：“天王觉得该杀，自然就该杀。”他想起上个月回天京时，街上的人见了他就躲，说翼王和北王是一伙的，都想杀东王夺权。 夜风从殿门缝里钻进来，吹得烛火直晃。石达开起身告辞，走到门口时停住脚：“东王死了，北王死了，接下来该轮到谁了？”洪秀全没抬头，手里的荔枝核被捏得粉碎。 这场内讧像场烂疮，在天京城的皮肉里越烂越深。当年在金田村举旗时，韦昌辉把家里的田产全卖了，带着三千弟兄投奔太平军。那时候他总说：“等打下天下，让弟兄们都有饭吃。”现在他的肉挂在城墙上，被鸟啄得只剩骨头。 三个月后，石达开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天京。临走前他没去见洪秀全，只在城门外烧了封书信。火光照着他年轻的脸，旁边的亲兵问：“翼王，我们还回来吗？”石达开望着远处的群山，那里曾是太平军打出来的天下，如今只剩一片迷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