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退休帮外甥看大门，2年没要过一分钱，如今我离开外甥发来短信。 收拾铺盖卷时

我退休帮外甥看大门，2年没要过一分钱，如今我离开外甥发来短信。 收拾铺盖卷时，墙角那盆绿萝又蔫了两片叶子。这是我两年前从家里带来的，当时小鹏刚把工厂的传达室收拾出来，说：“舅，您就把这儿当自家，缺啥跟我说。”如今花盆沿积着层灰，就像我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。 小鹏是我唯一的外甥，他妈走得早，我这个当舅舅的从小疼他。60岁那年我从机床厂退休，小鹏的五金厂刚起步，门口连个正经看门人都没有。他拎着两箱牛奶来我家，搓着手说：“舅，您帮我盯半年，等我招着人就换。”我瞅着他眼下的青黑，想起他小时候趴在我背上看星星的模样，当下就应了。 传达室就一间屋，摆着张旧木床，墙上钉着块木板当桌子。我每天五点半起床，先绕着厂区转两圈，把工人乱扔的零件捡进筐里；七点开大门，记来往货车的车牌号，谁拉了原材料、谁送了货，都一笔一笔记在本子上。小鹏媳妇娟子偶尔过来送菜，总是斜着眼扫我的记账本：“舅，这都是些小事，记那么细干啥？”我笑笑不吭声——我姐活着时总说，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，小鹏这厂子，每一分钱都来得不容易。 头半年，小鹏天天晚上来传达室坐会儿，跟我说厂里的事：哪个工人技术好，哪个订单催得紧。后来订单多了，他忙得脚不沾地，有时半个月见不着人影。倒是我，看着他办公室的灯亮到后半夜，总想着多做点事：天凉了给车间烧壶热水，下雨时把露天堆的铁皮盖上塑料布，连娟子嫌麻烦的快递，我都按人名分好，摆在传达室窗台上。 去年冬天我犯了关节炎，膝盖肿得像馒头。娟子来送钥匙时瞥了一眼：“老年人都这样，贴两贴膏药就好了。”那天晚上下着雪，我疼得睡不着，听见小鹏在办公室打电话，说要给客户送样品，找不到车。我裹着棉袄起来，给老同事打了三个电话，终于借到辆面包车，凌晨四点冒雪把样品送了过去。回来时棉鞋冻成了冰壳，小鹏在厂门口等着，塞给我两百块钱：“舅，辛苦您了。”我没接，他硬往我兜里揣，转身时我听见娟子在办公室喊：“爸刚打电话，说老家盖房要借钱呢！” 心里那点别扭，就是从这时开始的。 今年开春，厂里招了个年轻保安，二十出头，说话愣头愣脑。娟子来传达室收拾东西，说：“舅，您年纪大了，该享清福了，这孩子机灵，让他盯着就行。”我瞅着她把我那盆绿萝往窗台上挪，差点碰掉，心里忽然空落落的。 真正让我决定走的，是上个月的事。那天下午来了个收废品的，趁我去厕所的空当，拎着半袋废铁就要走。我追出去拦，被他推倒在地上，胳膊肘擦出老大一块血。小鹏回来时，娟子正对着保安骂：“看个门都看不住！”小鹏皱着眉看我胳膊：“舅，您咋这么不小心？” 那天晚上我没吃饭，翻出带来的铺盖卷。两年了，我记了满满三个笔记本的出入账，帮着收发了三百多件快递，给晚归的工人留了无数次门，从没要过一分钱——小鹏说过好几次要给我开工资，我总说“一家人，啥钱不钱的”。可现在才明白，有些客气，不是见外，是得有。 第二天一早，我没跟任何人打招呼，背着包就走了。路过厂区花坛时，看见我种的那排月季开得正艳，那是去年春天从家里挖来的苗，每天浇水施肥，就盼着能给这灰扑扑的厂子添点颜色。 到家的第三天，手机“叮”地响了一声，是小鹏发来的短信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，猜他是不是怪我不告而别。 点开短信，字打得密密麻麻：“舅，对不起。您走了我才发现，传达室的桌子没人擦了，工人喝的热水没人烧了，连娟子都问‘咱舅种的月季该浇水了吧’。那天您胳膊流血，我其实心里疼，就是被订单的事烦糊涂了，没说出口。这两年您帮我盯厂子，我才能放心跑业务，工人都说您比亲爹还上心。工资我每月都给您存着，一共四万八，存在您上次给我的那张银行卡里，密码是您生日。我知道您不是图钱，可这是我的心意。等忙过这阵，我带着孩子去看您，给您赔罪。” 我握着手机，忽然想起小鹏小时候，我带他去买糖葫芦，他举着最甜的那串说：“舅，等我长大了，给您买一车。”原来有些话，他没忘；有些好，他都记着。 窗外的麻雀落在晾衣绳上，叽叽喳喳的。我找出那张被压在抽屉底的银行卡，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上面，亮闪闪的。其实我哪会要他的钱，就是想让他知道，当舅舅的能帮衬，也得有自己的体面。 正想着，手机又响了，是小鹏媳妇发来的微信，就一句话：“舅，月季我让保安天天浇水呢，您啥时候有空，回来看看？”后面跟着个笑脸表情。 我笑了，给她回了个“好”。起身去厨房找水壶，想着下午去公园遛弯时，再挖几棵花苗回来——等下次去小鹏的厂子，给传达室门前也种上，热热闹闹的，才像个家。 有些亲情，就像那排月季，平时不声不响，可你用心浇了水、施了肥，它总会在不经意间，开出最暖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