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3年,杨得志下乡看望老战友,却发现老战友生病却没钱治,县委见他生气,急忙解释:“他是特务,不治也罢,不用管他!”
1935年,四川大渡河边,枪声如雷,铁索桥在风中摇晃。十八名红军勇士匍匐前进,子弹擦着头皮飞过,桥下是湍急的河水。队伍中,一个年轻的身影格外显眼,他咬紧牙关,双手紧握铁索,带头冲向对岸。他叫侯礼祥,那一刻,他是长征路上的无畏先锋。
几十年后,1973年的一个夏日,武汉军区司令部内,杨得志将军翻开一封泛黄的旧信。信封上,熟悉的笔迹写着“侯礼祥”三个字,勾起了他尘封的记忆。杨得志的目光沉重,信中所述的遭遇让他心头一震——这位长征中的英雄,如今却被困在湖北江陵县的一个小村庄,病重在床,背负着“特务”的骂名,生活困苦不堪。
杨得志攥紧信纸,决定亲自下乡,探望这位老战友。
杨得志驱车颠簸数小时,来到江陵县一处偏僻的村庄。村口,泥泞的小路旁,枯黄的稻田在夏风中摇曳。侯礼祥的家是一间低矮的土房,墙角长满青苔,屋内光线昏暗,只有一张木床和几件破旧的家具。侯礼祥躺在床上,面容憔悴,咳嗽声断续响起,腿上的旧伤让他连翻身都困难。
杨得志站在床前,喉头哽咽,昔日战场上那个冲锋在前的营长,如今怎会落得如此境地? 陪同的县委干部察觉到杨得志的怒意,忙解释:“他被怀疑是特务,档案里名字也不对,组织上没法确认身份。”杨得志猛地转头,目光如刀:“特务?他是我红军一营的营长!泸定桥上、大渡河边,他拿命换来的胜利,你们凭什么这么说?”
干部低头不语,气氛凝重。杨得志心中的疑问却更深了:一个红军英雄的身份,怎会变成一桩悬案?
侯礼祥,1911年出生于湖北江陵一个贫苦农家,十六岁时父母双亡,流浪到江西,机缘巧合加入红军。入伍后,他凭借一腔热血和过人的胆识,从普通士兵升至营长。长征路上,他跟随杨得志所在的红一军团,参加了大渡河强渡、泸定桥突袭、腊子口攻坚等生死之战。尤其在泸定桥战役中,他作为“十八勇士”之一,冒着枪林弹雨爬过铁索桥,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,立下赫赫战功。
1939年,侯礼祥在一次战斗中右腿重伤,子弹打穿了大腿骨,险些丧命。伤势过重,他无法继续上前线,组织考虑他的身体状况,决定送他回湖北老家休养。因老家属国统区,组织安排他化名“侯文彬”,潜伏下来,担任国民党联保主任,暗中为革命收集情报。这是一项危险的任务,他将红军身份证明藏在床底的木箱中,谨慎行事。
然而,命运弄人,当地地下党组织被破坏,他与组织失去联系。更糟的是,小偷潜入家中,偷走了那个装有证明文件的木箱。从此,侯礼祥的红军身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,再无踪迹。
新中国成立后,侯礼祥本以为能重获清白,却因档案中只有“李祥”的记录,而他恢复了本名“侯礼祥”,身份无法对上号。更致命的是,他当年的联保主任经历被误认为是“叛变”。1950年代,他被当作“潜伏特务”审查,百口莫辩。最终,他被遣回老家务农,带着一身旧伤和“叛徒”的骂名,过起了艰难的生活。
1971年,听说杨得志在济南军区任司令员,侯礼祥燃起希望。他拖着病体,沿途乞讨、搭便车,风尘仆仆赶到济南军区门口。哨兵见他衣衫褴褛,起初不愿放行,但他亮出红军老兵的身份,执意要见杨司令。杨得志闻讯赶来,见到侯礼祥的模样,双眼泛红,紧紧握住他的手:“李祥同志,你受苦了!”他当即写下证明信,确认侯礼祥的红军身份,但地方干部仍以“联保主任”经历为由,拒绝恢复其名誉。
1973年,杨得志调任武汉军区司令员,离江陵更近,他决心彻底为老战友洗清冤屈。他再次前往侯礼祥家中,看到老战友病情加重,生活愈发艰难,心中的怒火再难压制。他联系了另一位老战友、时任副总参谋长的杨勇,两人联手梳理侯礼祥的经历,回忆长征中的点点滴滴,写下详细的证明材料。
杨得志还向叶剑英元帅汇报,请求调阅延安时期的档案。 经过多方调查,江陵县档案馆终于找到一份尘封的记录,证实侯礼祥当年的联保主任身份是组织安排的潜伏任务,而“李祥”确系笔误。1975年初,一份正式文件下发,侯礼祥的红军身份得到恢复,被确认为二等甲级残废军人,每月获40元补助,医疗费用全报销。
当地政府还为他安排了一间新房。侯礼祥拿到文件的那一刻,泪水滑过他布满皱纹的脸庞。他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,第一次向乡亲们讲述起长征的故事,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。
恢复身份后的侯礼祥,虽身体虚弱,但精神焕发。他常常拄着拐杖,坐在村口给孩子们讲红军的故事,讲到泸定桥上的枪声时,眼中仍闪着当年的光芒。他将国家发放的慰问金捐给村里的贫困学生,说:“我老了,这些钱给孩子们读书,将来为国家出力。”他的故事在江陵县传开,乡亲们从最初的冷眼到敬佩,渐渐围拢过来,听他诉说那段峥嵘岁月。
阿荣
杨得志将军[点赞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