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上来了对小情侣，每晚都像打了鸡血似的，一到半夜就整的床板咯吱咯吱响，偶尔出来女孩的声音，每听到这声音，使老娘我内心发痒。 我住这栋老楼隔音差，楼上稍有动静楼下听得一清二楚。起初以为是搬家挪家具，直到某天半夜被一阵规律的咯吱声惊醒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。我今年三十五，离婚三年，独居的日子久了，倒不是缺男人，就是这种深夜里的鲜活声响，总像根羽毛似的撩拨着心里最空的那块地方。 上周三加班到十一点，刚躺下就听见楼上开始了。床板响得比平时更厉害，夹杂着女孩细碎的笑。我摸出手机想刷短视频盖过去，手指却在屏幕上乱划。忽然想起三年前和前夫刚分房睡时，也是这样整夜听着隔壁房间的寂静，那时倒盼着能有点儿声响证明日子还活着。 正烦躁着，天花板传来“哐当”一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。我披件外套上楼，想敲个门提醒他们轻点。门没关严，虚掩着留道缝，里面传来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：“你就不能轻点吗？楼下肯定听见了……”男孩闷声说：“知道了，这床本来就不结实。” 我手停在半空，没敲下去。转身下楼时，撞见住在对门的张阿姨。她压低声音说：“这俩孩子不容易，租的阁楼，男孩白天送外卖，晚上还去工地打零工，女孩在超市理货，俩人攒钱想凑个首付呢。” 那晚之后，我倒不怎么觉得烦躁了。有次凌晨听见楼上又有动静，还夹杂着计算器按键声。后来才知道，他们总在深夜算账单，算完了累极了才睡，床板响是因为床垫太薄，硌得慌。 上周末我炖了锅排骨，盛了一碗端上去。开门的是女孩，脸红得像番茄，男孩站在她身后，手还在围裙上蹭。我说：“楼下的，听着你们总吃外卖，补补。”他们非要塞给我两个苹果，说是超市临期打折买的，甜得很。 昨晚加班回来，楼道里碰见男孩扛着个旧床垫，女孩在旁边扶着。他说工地老板换了批新床垫，旧的没坏，给他们了。我搭把手帮着抬上去，铺好后男孩笑着跳了两下，床板没响。 后半夜我被冻醒，听见楼上没什么动静，心里倒空落落的。摸出手机看时间，凌晨三点，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，和前夫挤在出租屋，也是这样省吃俭用，那时觉得日子苦，现在想起来，倒全是甜。 今早出门，看见他们门上贴了张便签：“谢谢楼下姐姐，以后不会吵啦。”阳光照在上面，纸角微微翘着，像个害羞的笑脸。我走下楼，脚步轻快了些，原来这老楼里的声响，不只是噪音，有时也是日子在使劲往前奔的动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