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九点，除了偶尔传来的虫叫声，整个农场都是黑暗的，一丝光也没有，连狗都懒得叫几声。我对豆豆说：你出去关鸡门。 说这话时，我在心里问过我自己，是不是有些心狠。 让十岁的孩子在如此漆黑的夜晚去山野里干活？ 但转念我便抛弃这个想法。 我愿意做个狠心的妈妈。 “我不去，为什么我去？”豆豆坐在书桌前低头写着他拖拉下来的作业。 “你为什么不能去？你爸不在家，这些活就得你干。”我努着声音吼了句。 可能是刚才爆发的争吵，因为昨夜拖拉、强词夺理和私自动手机，此时他没了那份理直气壮。 “那我怎么去？” “我会送你去。” 我头上带着豆爸常常带着的头灯，骑着电瓶车进入农场深处。 蚊虫嗡嗡，随时钻进鼻子里。耳边时不时有蚊子叫声。前晚的大风让本就被杂树遮盖的道路变得更逼仄，一会儿树叶打脸，一会儿说树枝刮身子。就连路面都是坑坑洼洼的… 天太黑，虽然有头灯，我还是骑的很小心。 来到第一个鸡棚。我吩咐豆豆下车，让他去关门。灯光下，看着他小小的身影，心不由得触动着。 想起我对他的严厉，苛责和打骂。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恐慌，每每看到他散漫的状态，沃德恐慌压也压不下去。对，我害怕他以后过着和我们一样的生活，我怕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替他铺平未来路。 他关好了门，我们又去下一个鸡棚。一路上没人说话，除了电瓶车与路面碰撞的声音，周身都陷入在无尽的黑暗里。 我不知他在想什么？我倒是希望他能想点什么，这就是他爸爸每天在做的事。 下一个鸡棚就是芦花鸡。先要给料盆加满料，再把几个大水盆装满水。 当我告诉他时，他径直走去鸡棚处。而我来到了存料处… 此时鸡棚里面蚊虫密密麻麻的，稍微呼吸，就能吸入一鼻子。里面混浊不堪。 他走进去，在鸡群里寻找料盆。 好久没见出来，我有点担心。吆喝了几声，没见应答，我有些慌了，连着吆喝几声。 他应了一声，我问他干嘛？他说了在找料盆。见他回应，我放下心来，随即又变硬。料盆装满，我递给他，让他送到鸡棚里。 他卯足劲提起一个，因为太重双手抱起。走路有些踉踉跄跄的，我站在一旁看着，想着要不我自己去吧，可还是慢了步子，不，就让他去体验。 这次他没有埋怨，只有默默的一盆一盆拎。 拎完他又把水盆拎给我。这次我没让他做了，他只是站在一旁。 心中还是不忍。如若不是恐慌未来，我也希望像豆爸那样，无条件的溺爱他。 接下来我没再让他干活，仅仅是关了几次门。 我骑车，他坐在后面。我们俩行驶在黢黑的暗夜里，谁也没多说什么。 我以为今晚我会恐惧，可一路上却顾不得恐惧。脑子里只剩下：让他去感受他爸爸的生活是有必要的…所有的幸福并非是天生就有，而是努力付出得来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