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2年，廖汉生相亲，一见到女方，脸“唰”地就红了。眼前这姑娘，正是几天前被他踢飞的足球砸倒的人。 命运的丝线，总在不经意间缠绕。二十五年后，相似的困境让这段缘分更显坚韧。 1967年1月8日，北京秦城监狱。廖汉生手里攥着个搪瓷缸，缸身上印着“延安保育院”五个字。 这是妻子白林1949年在青海时用的东西。管教递过来的毛巾，带着淡淡的薄荷味——白林总用这种味道的香皂。他心里一沉，比自己小11岁的白林，这时候多半也在受着同样的罪。 1942年秋天的延安王家坪。那里有块空地，常有人在此踢足球。作战科长廖汉生，32岁，身高1米85，大家都叫他“廖大个子”。 “廖大个子，球过来了！”警卫员刚喊完，廖汉生一脚猛踢，球却飞向场外，击中了中央党校学员白林。白林捂着额头倒地，额头肿起大包。 廖汉生急忙背起她送往医院，途中没留意白林怀里的《联共（布）党史简明教程》掉在了地上。 到了医院，医生处理伤口时表示，再偏一点就打到太阳穴了。白林却笑着说：“廖科长这脚劲，踢鬼子能撂倒一片。”廖汉生听后，脸瞬间发烫。 本以为这只是场意外，没承想几天后，这段插曲竟成了缘分的开端。 三天前，贺龙的妻子薛明拉着他说：“汉生，给你介绍个姑娘，是杨尚昆的妹妹，叫白林。” 他万万没想到，薛明说的这个姑娘，就是被自己踢伤的人。 廖汉生的感情之路，并非从这场相亲才开始。早在十四年前，他就经历过一段战火中的婚姻。 1928年，湖南桑植县。 17岁的廖汉生掀开红盖头，看见16岁的肖艮艮坐在床边，手里正绞着辫梢。肖艮艮是贺龙二姐的女儿，按当地的规矩，两人从小就定下了婚事。 婚后没几天，廖汉生跟着贺龙闹革命，肖艮艮也跟着他钻进深山打游击。她会缝补衣裳，能辨认野菜，夜里站岗比男兵还警醒。 1933年，队伍遭叛徒出卖被包围，廖汉生背着刚满周岁的女儿春莲突围，却眼睁睁看着肖艮艮被敌人拖走。他呼喊着，却被警卫员拉住，这一分别就是20年。 后来他才知道，肖艮艮被卖到地主家当佣人，直到全国解放才得知她的下落。 1942年的延安，当肖艮艮的下落还不明时，廖汉生的生活因这场特殊相亲有了新变化。薛明把白林的档案放在廖汉生桌上，廖汉生翻开看到照片，正是白林。薛明夸赞白林泼辣能干，与廖汉生很配。 白林则托人向廖汉生的上级彭真打听，得知其前妻下落不明，多半已牺牲后，才答应见面。 两人在延河边老槐树下见面，廖汉生坦诚告知自己有过妻子，白林表示理解，因为她哥哥杨闇公1927年被国民党杀害，她深知革命者生活的不确定性。两人基于理解与共鸣，感情迅速升温。 婚后七年，他们随解放大军来到青海。1949年西宁刚解放，廖汉生一家住进军区大院，院子条件简陋。 当时青海刚解放，军属孩子无人照料，白林便决定办幼儿园。她带领战士用土坯垒课桌，用旧棉被做褥子，用羊毛织坐垫，还将《东方红》改编成儿歌教孩子们唱。 三个月后，幼儿园开课，迎来30多个孩子，白林被孩子们亲切地称为“白妈妈”。 有团长不愿让妻子去幼儿园帮忙，廖汉生在干部会上强调，白林作为杨尚昆的妹妹都能为孩子洗尿布，大家的妻子也能去教书。 他宣布让白林和副军长王尚荣的妻子黄克一起担任园长，此后军属们纷纷主动帮忙，这所幼儿园后来发展成青海第一所正规的军政保育院，走出了许多西北建设的骨干人才。 从青海到北京，廖汉生与白林携手走过了十七年。然而，一场风暴的来临，让他们的生活陷入了困境。 1966年，廖汉生收到匿名信，要求他与身为杨尚昆妹妹的白林划清界限，他直接将信扔进火炉。回家后，他让白林去北戴河暂避，白林拒绝，称肖艮艮被抓走时都未与他划清界限，自己此时离开不像话。 三个月后，廖汉生被关进了秦城监狱。白林每天早上都往窗台上放一碗中药——廖汉生有胃病，她一直给他熬药。没过多久，她也被拉去农场劳改。 农场在河北沧州，冬天零下十几度，白林和其他女同志住在牛棚里，铺着稻草睡觉。1971年冬天，白林在烟盒纸上写信，表达对青海孩子和女儿春莲的思念，这封信辗转六个地方，半年后才到廖汉生手中，他读着信，泪水浸湿了信纸。 漫长的等待后，重逢的日子终于到来，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廖汉生心如刀绞。 1972年，廖汉生获释与白林重逢，看到年仅45岁却头发全白的白林，他满心悲痛。白林拿出藏在猪圈墙缝里的廖汉生1955年的日记，其中记录着对她的感谢。 此后，他们牵挂着青海。1986年，他们回访青海，看到当年的保育院已变成民族小学，校长扎西认出了白林。 岁月渐逝，廖汉生身体衰弱，2006年，他在病床上念着肖艮艮和青海，白林告知他肖艮艮的情况及骨灰安排，廖汉生微笑闭眼。 2021年，白林离世，子女整理遗物时发现两张照片，背后写着“革命夫妻，生在一起，死在一处”，见证着他们的深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