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的走廊浸在月光里，我捏着遥控器站在儿子房门口。空调的嗡鸣裹着冷气从门缝钻出来，像根细针，扎得人心里发紧。按下关机键的瞬间，那持续的声响突然哑了，月光在地板上摊开薄霜似的银辉，我数到三十，才踮脚退回去。 儿子说那句话时，我正削着土豆。“妈，别半夜关空调了。”他扒着米饭，声音闷在碗里，“省这点钱没用，不如想办法多挣点。”土豆皮卷着圈往下掉，黏在我手背上，凉丝丝的。 上个月电费单上的102块，在公告栏里格外刺眼。丈夫说孩子备考不能热着，儿子不肯凑去客厅，我便悄悄定了凌晨的闹钟。直到翻到他的作文本，“妈妈站在门口的样子，比夏天的热更让人难受”，铅笔字被泪渍晕成浅蓝，洇透了纸背。 窗外蝉鸣正盛，我把遥控器摆在茶几中央。街对面早餐店在招帮工，说不用啥手艺，能早起就行。今晚大概不用数那三十个数了——有些温暖，原是省不出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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