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事大哥，据他说，当年父母为了供他读书，过年都不买肉，研究生毕业后，在北京工作，

同事大哥，据他说，当年父母为了供他读书，过年都不买肉，研究生毕业后，在北京工作，谈了个北京姑娘，为了结婚买房交首付，父母借遍亲友，如今他们结婚十多年了，老父母还没还完钱，但他们甘之如饴，逢人就说：“我大儿子，一个月工资4.5万，我儿媳一个月2.8万，娘家父母都是老师……” 他却是极讨厌哥嫂的，他说两口子都是装货，还没良心。 茶水间蒸腾的热气里，同事小王又压低声音开始抱怨。保温杯底沉着未化开的枸杞，像极了他眼底化不开的郁结。“上个月回老家，我妈偷偷塞给我二十块钱，说是攒了半年的鸡蛋钱。”他冷笑一声，指节叩在桌面，“那边厢他俩开着新车去三亚度假，朋友圈晒的海景房一晚房费够我爸妈吃半年。” 当年父母卖光最后两头耕牛凑学费的场景，始终是悬在他心头的利刃。寒冬腊月里，母亲揣着刚卖血换来的钞票，在结冰的山路摔得浑身淤青；父亲大年三十蹲在村口小店赊煤油，只为让他能多复习两小时功课。而如今西装革履的大哥大嫂，在高档小区的落地窗后举杯庆祝周年纪念日时，是否还记得老房子漏风的窗棂里，二老就着咸菜啃冷馒头的模样？ 更让他齿冷的是某次家庭聚会上的场景。酒过三巡的大哥拍着胸脯炫耀年终奖，金表在水晶灯下晃得人睁不开眼。母亲小心翼翼地提起欠款，大哥却搂着娇妻大笑：“爸妈你们还计较这个？现在谁还兴还人情债啊！”小王攥紧的拳头几乎要砸向旋转餐桌，却被父亲悄悄按住——老人布满老茧的手在颤抖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哀求。 这些年，父母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。母亲总说“债快还清了”，可账本上的数字却像打了气的皮球越滚越大。去年台风天，老房子屋顶被掀翻，两位老人在漏雨的堂屋守了整夜。而彼时大哥正带着全家在马尔代夫潜水，朋友圈定位的海浪声与老家的电闪雷鸣，在小王手机里形成刺耳的讽刺。 “最可笑的是他们还要立牌坊。”小王突然扯开领口的领带，露出脖颈处因过度愤怒泛起的红痕，“上个月同学会，我哥举着茅台说要感谢父母养育之恩，转头就把催债的亲戚电话拉黑。现在整个县城都知道老王家出了两个金凤凰，却没人看见我爸在工地搬砖，我妈在菜市场捡菜叶。” 茶水间的门突然被推开，带着寒气的穿堂风卷起他手边的请假条——那是为父亲腰椎间盘突出手术请的假。小王慌忙把纸条塞进口袋，镜片后的眼睛泛起血丝。走廊尽头传来大哥的语音消息提示音，点开却是母亲虚弱的声音：“别和你哥置气，他在大城市开销大……”窗外的北风呼啸而过，吹不散这场精心编织的华丽谎言，也吹不冷积压二十年的刺骨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