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妈从鹤岗去哈尔滨，伺候克非老战友瘫痪在床的老郭，原打算伺候一周，让老郭儿子小滨歇歇，回家跟媳妇孩子亲近亲近，媳妇才30多岁。现在保姆也是真不好找啊，找了保姆 ，老郭一个月6千多退休金就所剩无几了。不找这么折腾儿子小滨也够呛。梦是美好的，现实是冰冷的。 刘妈识字，读过初中。按我的吩咐刘妈天天给老郭读小说，她读一句，老郭跟着学一句，虽然跟的呜噜呜噜，大体上能听出个来。读的什么小说？我让哈尔滨老战友老户去给刘妈送过去一本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，当刘妈读到： “人最宝贵的是生命。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，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：当回忆往事的时候，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，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。”老郭听到这段话，转过身子去呜呜哭。 老郭当兵喂猪，喂了五年，喂猪立过三等功，这在俺们师历史上没有过，俺们连猪最鼎盛时期有80多头猪，是一营全营猪的总和。老郭因此被竖为养猪标兵，立功了。老郭就要提干当司务长了，农村对象跑部队看老郭，连长再三嘱咐，没结婚绝对不能在一起住，这是纪律。连长把老郭对象安排家属院住，糊涂的老郭夜里把对象带进猪圈住了半宿，被特务连查岗抓住。老郭提干泡汤了。所以，老郭的一生，是极其糊涂的一生。 昨天晚上老郭儿子过去送菜，发现爸爸家又干净利索了不少。小滨说，刘娘您伺候我爸爸就够累了，还这么收拾屋子。他刘娘从兜里掏出了60多块钱递给小滨，说，孩子揣起来，你克非叔叔说，你爸爸这些年在网上买了不少老军装，大衣，解放鞋，还有军用水壶。你克非叔让我把这些都拿废品收购站卖了，我昨天打开柜子一看都是啊，就包好几包子都给卖了。你克非叔说卖掉阻断你爸爸对部队喂猪生活的回忆，能有助于康复。 小滨说，刘娘您卖的好，我妈妈活着的时候，经常为这个跟我爸爸打架。我爸爸一跟我妈妈打架就骂我妈妈，说，你要是不跑部队去，我就提干了。我妈妈说，你个臭不要脸了，是你三更半夜用你们连的什么驴吉普把我拉猪圈去了。 小滨跟他刘娘说，那些年我爸爸跟他的战友们喝酒，那些叔叔说我妈妈，说我是猪圈里有的。他刘娘说，别听他们瞎说。 就在刚才我给刘妈打电话，让刘妈把电话放老郭耳朵旁边，我说，老郭，我是克非，刘妈给你了，要不要？老郭哭着呜噜呜噜喊，要，要，要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