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9年王耀武从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被特赦之后，远在南京的老部下、原四方面军少将参谋长邱维达夫妇赶来探望老长官！邱维达从淞沪会战开始，就是王耀武的贴身下属。1937年51师刚刚从陕西宝鸡赶到上海的时候，邱维达第三零六团是第一支到达嘉定接手十八军11师防线的部队。邱维达毕业于黄埔军校第4期，是王耀武最信任的下属之一，后来又参加了南京保卫战，并身受重伤。 邱维达那条腿的伤疤就是南京城破前留下的。当时日军炮火把挹江门都炸塌了半边，他抱着一份城防图冲进火海，出来时棉裤早烧成了破布条。王耀武蹲在砖堆上给部下包扎时，看着这员爱将惨白的脸，手直哆嗦——这个从胶东老家跟着他一路杀到长江边的山东汉子，愣是咬着牙没哼半声。后来邱维达在医院躺了半年，再见面时防空洞里那盏煤油灯下，王耀武正用放大镜研究着鲁中地形图。"司令，我还能打。"邱维达单膝跪地的时候，左腿的弹片还在拍片时隐隐作痛。 "先别急着上阵。"王耀武把望远镜盖住那个缺了角的镜片，"胶东老家还有乡亲们等着你回去呢。"邱维达后来才知道，那会儿华东野战军已经围住了掖县，王司令给他家人偷偷送了两担小米。 特赦那天清晨，功德林的槐花香混着粥味飘进王耀武的房间。他摸着窗台上那盆枯了又发芽的兰花，想起民国三十八年那个雪夜。 南京国防部的军车刚走，邱维达就冲进屋，军装上还沾着国防部礼堂的彩屑："司令，咱们真要去台湾？"王耀武沉默半晌，把热毛巾敷上发烫的额头："维达，你先去青岛安置家眷。"三年后他在功德林写下改造笔记时，字迹工整得像当年批阅作战地图。 邱维达从南京带来的腊梅开得正好。王耀武拿着放大镜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，突然想起当年在烟台山眺望黄海的日子。海鸥飞过时，他总要念叨两句《出师表》。邱维达就坐在藤椅上听，背后传来收音机里播送的《解放军进行曲》。 "司令，您看这天底下真能有'天下为公'吗？"邱维达曾指着南京城头飘起的新红旗发问。王耀武把烟斗里的灰磕干净："等我看完了这盆兰花，再给你讲讲井冈山的杜鹃花。"那个下午阳光正好，两只麻雀在晾衣绳上打情骂俏，王耀武讲起朱毛会师时，突然咳得厉害。邱维达猛灌了半壶凉茶，才看见司令眼角闪着光。 功德林的伙食比烟台山的战地厨房强多了。王耀武最爱吃的是邱维达夫人做的葱油饼，里面裹着切碎的薄荷叶。有次吃到砂糖时，他突然想起当年在明湖春喝高粱酒的日子："维达，那会儿咱要是用这饼卷着烧饼吃，烟台山的麻雀都得眼馋。"邱维达笑得咳嗽起来，满头白发在夕阳里晃得像片麦田。 后来王耀武搬去苏州园林改造所，邱维达还常来送自家腌的梅干菜。有回两人蹲在太湖石边数鲤鱼，突然听见收音机里念改造成果展览的消息。王耀武把旱烟袋在青石板上敲了敲："维达，等我修完这方假山，带你去趟井冈山。"邱维达没应声，只是盯着池里那条通体雪白的锦鲤，就像当年盯着司令案头那份绝密作战计划。 两位老人在香樟树下下象棋时，常有年轻干部驻足。王耀武爱用"马来将"，邱维达则擅长"当头炮"。有回杀得正酣，突然下起暴雨。两人抱着棋盘冲进亭子，王耀武的假牙都晃了两下："维达，这雨下得比花园口决堤那回还猛！"邱维达却盯着远处雷声滚动的方向，突然冒出句山东话："司令，您说那年头咱要是真能拦住黄河，烟台老家的庄稼就不用年年饿肚子了。" 六十年代初的北京城，夜雨敲在琉璃瓦上的声音总让王耀武想起烟台山的更漏。邱维达最后一次来时，带来半瓶老白干。两人就着咸菜下棋，王耀武突然把马摔在棋盘上："维达，你瞅这局棋，跟当年守南京城是不是一个路数？"邱维达沉默半晌，往他碗里添了勺酒："司令，当年咱们是不是该把那条退路留得更宽些？"窗外雨声骤急，像极了紫金山头的警报。 如今功德林的槐树已长过三层楼。邱维达的孙子来扫墓时，总要站在那方假山前发呆。石头缝里钻出的狗尾巴草，像极了当年司令烟袋锅里冒出的青烟。有位戴黑框眼镜的老兵常来喂鸽子，棉布衬衫口袋里，总揣着邱维达夫人亲手裹的薄荷叶葱油饼。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？欢迎在评论区讨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