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3年夏天，河北完县的打井现场，一声爆响打破沉寂。钻机猛地一颤，从地下117

1993年夏天，河北完县的打井现场，一声爆响打破沉寂。钻机猛地一颤，从地下117米处，喷出一团带着红色血丝的白色组织。场面诡异得像是电影片段。泥浆还没落地，井口周围已经围满了人。有人惊叫，有人退避，有人干脆坐地上，直喊“钻到太岁了”。 那东西看上去不像石块，不像泥土，也不是树根，更不是什么常见的地质物。软软的，有弹性，还散着腥气。一位老村民上前看了一眼，当场就哆嗦了，说这玩意不能动，再动就要出事。 钻井队的人犯了难。这是地质部正式派来的钻井工程，设备和队伍都不差，怎么会从地下钻出这种玩意？出于职业习惯，队长让人先停钻，采样取证。可就在这时，村里已经炸了锅，传言像长了腿一样往外蹿。 有人说，这是太岁，是地灵的肉。动不得，碰不得。动了，水源干枯，天灾人祸接踵而来。也有人说，这地底下是古墓，碰着尸变的尸身组织。越说越悬，连平日里讲科学的村支书都沉默了。 而钻井队的人，根本不信那一套。他们干这活不是一年两年了，见过喷气、出油、冒火，但喷“肉”的头一次。队长马大山压住队员情绪，马上向上级汇报，请地质、生物方面的专家过来现场勘查。他清楚，不能一锤子敲掉全村人几代的信仰，但也不能让迷信拦了工程。 几天后，专家来了。地质、岩土、生物学背景齐全的一个十人小组，背着便携设备进场。第一件事就是取样分析。白色物质被切片处理，在显微镜下能看到分支状的菌丝结构，专家判断这是一种地下真菌的密集群落，俗称肉灵芝，学名黏菌类。这类菌一般生长于潮湿、高压、封闭的地下岩层，和菌丝类植物类似，但体积庞大，形态特殊。 至于那“血丝”，经化学分析，是地下水与高浓度铁元素、锰元素作用后形成的氧化物，并不是什么生物血液。只是颜色像血而已，加上菌体一同喷出，就变得惊悚。专家一边解释，一边用数据说话。他们还拿出国内外类似钻探中的记录，说明这类现象极为罕见但确实存在。 但光靠专家一张嘴，老百姓还是半信半疑。于是，现场安排了科普展示，把真菌样本处理好，放入展柜中，还做了菌丝扩展图。并且在村委会上播放了钻井喷发过程的录像，配合科学解读。慢慢地，村民的紧张感松了，村里的老头子们也点头，说既然不是“太岁”，就继续干。 接下来就是工程重启。但这次吸取教训，调整了钻井角度，避开了菌群密集区域。大约又钻了一个星期，终于，在300米深处，打出了水眼。水柱冲天，清澈见底，测试显示水质优良，无污染，完全可饮用。 打井队赢得村民掌声，专家团队也顺利完成调查任务，把这次发现写入科研报告。村民自发送上锦旗，感谢地质部解渴济民。但这事还没完。消息一传十、十传百，不少地质爱好者、民间科学组织赶到完县，有的要考察地层，有的想取样研究，还有人想“看看太岁的真面目”。 村委只好设立临时科普展馆，把原始样本复制模型展出，既满足了公众好奇，又保护了钻井工作区安全。此后几年，完县这口井成了“科学打井”范本，甚至被写进了地质工程教材中。 但传说还是流传开去。一些自媒体添油加醋，说那地下其实是某种古代遗物，说不定是活物，也有人编排成小说、段子、图解，一时间完县“太岁井”风靡网络，甚至有人专程旅游打卡。 马队长退役那年回到完县，站在那口井旁叹了口气。他说，当年他只想打一口水井，没想到能把科学和迷信搅成一锅粥。可他也说，那一钻，钻开了人们对科学的信任，也钻开了封闭认知的厚土。 现在再问完县人，他们已经不叫那是“太岁井”了，他们说，那是“科普井”、“希望井”。是从117米深处，打上来的，是知识，是解释，是让人安心的一口井。 这口井，不仅打通了地下，也打通了思想。它提醒人们，未知不可怕，怕的是不问、不查、不懂装懂。科学不止在书上，更要落在地上，在每一次钻探、每一场解释中。那喷出的，不是妖物，是大自然给人的一堂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