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3岁宋彬彬去世,她曾给毛主席戴红袖章。
2024年秋季,在美国波士顿的一家医院里,83岁的宋彬彬平静地离开了人世。 监护仪的声响规律而低沉,仿佛在为她的人生画上句点。 在她留下的遗物中,一张泛黄的照片静静躺在床头抽屉里:那是1966年8月18日,一个梳着当时流行发型的年轻女孩,踮起脚尖为毛泽东佩戴袖章,照片中的她,刘海被风吹得略显凌乱。这张照片,编号7721-甲,现收藏于中国革命博物馆,却也让她在往后的几十年里,始终笼罩在争议的阴影之下。
这源于天安门广场上那个令人难忘的瞬间。当广播里传来“毛泽东主席接见宋要武”的播报声时,北京女附中的操场上,副校长卞仲耘的遗体正静静地躺在担架上。 仅仅三个小时前,她惨遭学生殴打致死,成为北京第一位遇害的教育工作者。 而此时,宋彬彬正和游行队伍一起返回学校,意外目睹了这悲惨的一幕。在随后的法庭陈述中,她多次强调自己当时在天安门广场,并有三百多名同学可以作证。
署名“宋要武”的《我为毛主席佩戴了袖章》一文发表在《人民日报》后,全国掀起了一阵改名热潮,也让她卷入了这场巨大的风暴之中。 在广州的串联活动中,宋彬彬发现大街小巷都张贴着污蔑她的传单;在火车上,她听到乘客对她恶语相向,不得不跟着附和,以掩饰内心的恐慌。 1980年,她赴美留学,这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。 即使远隔重洋,她也未能逃脱过去的阴影。 波士顿大学入学第一天,就有中国留学生向大使馆举报“杀人犯混入校园”。 经过教育部紧急调查,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的档案里只有一句模棱两可的批注:“未查见当事人实施暴力行为”。 正是这句话,让她得以继续学业,并最终获得了地球化学博士学位。 麻省理工学院的实验室记录显示,她是当时唯一一位每天工作14个小时的研究人员。
千禧年后,这段往事再次被提起。历史学者王友琴的《卞仲耘之死调查报告》引发了广泛关注。 宋彬彬的同窗叶维丽也展开了独立调查,并找到了关键证人——退休教师于羚,她花了三年时间整理卞仲耘丈夫王晶垚的资料。 2006年冬天,叶维丽和同学刘进拜访王家时,86岁的王晶垚指着资料柜说:“这些都应该留给历史评判。” 他拒绝与宋彬彬见面,只让她们转告一句话:“真相不是个人能够承受的。” 2007年,北师大实验中学九十周年校庆上,悬挂的“八一八”照片引发了巨大的争议,《中国青年报》更是公开质疑:“暴力符号怎能成为荣耀?” 舆论的压力达到顶峰时,宋彬彬的丈夫劝她领奖“澄清事实”,但她却躲进波士顿图书馆的地下室,试图寻找1966年8月校医的记录,可惜那页记录已被咖啡弄脏。
48年后,宋彬彬终于在北师大的会议室里,向世人表达了歉意。 她颤抖着念出“愧对卞校长栽培之恩”时,一位白发老人突然站起来:“我是当年给你写入党介绍信的吴老师!” 老人拿出泛黄的《入党志愿书》,上面清晰地写着:“该生品学兼优,无不良行为”。 仪式结束后,王晶垚托人送来了一个铁盒,里面是卞仲耘1965年写的教案,扉页写着娟秀的小字:“今日讲授《纪念刘和珍君》,当使诸生知正义非暴力”。 在波士顿的追悼会上,一段从未公开的家庭录像被播放出来:晚年的宋彬彬教孙女写毛笔字,孩子天真地问:“奶奶,你的名字为什么有两个‘彬’?” 宋彬彬握着孙女的小手,在宣纸上描画着,阳光拉长了祖孙俩的影子。 (主要信源:《四十多年来我一直想说的话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