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的人不怎么重视教育,亦或者说,他们不懂怎么重视教育孩子。 我是1972年出生的,从我这一代开始,一直到现在,我们全村五个小队的孩子,考上正规一本以上的,好像不超过10人。当然,当年我也没考上本科,只读了个大专。 我1985年小学毕业时,班里三十几个人,有三分之一没考上初中,直接回家务了农。考上初中的那些人中,最终升入重点高中一人,普通高中包括我在内3人。 有一个姓张的女同学,高三上学期在家长的建议下,回村当了代课老师,没参加高考,后来不知怎地被人劝退,之后一直打工。 考上一中的小齐同学,是我曾写过的10个儿子中的老小,他成绩特别棒,本应考上重点大学的。但上高中后处对象了,后来考进一个医学院,是一本。毕业后分到丹东制药厂,现在自己单干,搞销售。他儿子也特别聪明,高考605分,考进了中国医科大学,目前研二。 另一个姓王的同学,他考哪个大学我不知道,只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,好像是在新西兰。 这些年,村里的孩子考上高中的不少,但大多读了专科。我的一个韩姓学生,是我们村高考成绩最好的孩子。考进东北大学,现在在沈阳发展。 村里从学习上走出来最有出息的,是我的一个很远很远的亲戚,他妈妈姓蔡,叫我四姑。这个孩子现在在武汉的中南民族大学当老师,媳妇在另一所大学任教,真正地实现了阶层跨越。 我是1988年参加中考的,班里总共考上9人,一个中师,一个小中专,我们另外7人进了普高。这9人当中,最后有6人当了老师;两人考入建筑大学,现在都单干搞预算,收入也很可观;一个姓姜的同学大学毕业后在沈阳发展,具体干啥不知道。 我初中时不算努力,成绩中等偏上一点点。当初以为自己考不上呢,1988年秋季开学,我爸背着行李,我拿着盆和洗漱用品,准备去学校复读。到教务处门口,看见小黑板上考上普高那一栏,有我的名字,这才知道自己考上了。急急忙忙直奔通远堡高中,人家已经军训一周了,学校差点因此不接收我。 我能考上高中实属幸运。 距离中考还有一个多月时,班主任王老师组织同学们订一套资料,挺厚也挺贵的,只有一半学生定,其中就有我一个。 我们中考是在凤城二中考,提前两天就出发了,只为熟悉考场环境。那时候我是班里的小透明,长相一般,成绩一般,不会来事,性格内向,不能跟同学们打成一片(比如,我到高一的时候才成人,因为啥也不懂,被人认为不合群)。 这一点正好救了我,确切的说,是那套价格不菲的资料救了我。我那几天没事就看书,看得特别认真。没成想,那年各科30%的题都出自那些资料里。原本排在班里10名开外的我,竟然在中考中成了黑马,排到全班第六,成功地考进了通远堡高中。 直到现在,我还清晰地记得,初一刚入学的时候,因为不适应初中的生活,我天天在宿舍里哭,差点辍学。那时候每天上下午都跑步,光这一项都让我崩溃。当时书本费和学费好像是15块钱,我跟班主任磨叽了一个礼拜,他也不返还给我。如果给我,我可能就回家了。 我现在对初中的印象只有几个:教导处韩主任是个女强人,她教我们政治,每天逼着我们背很多东西。初三班里处对象成风,一到晚自习,他们就串座做到一起去。那时候晚自习没老师坐班,还经常停电,我们点着蜡烛偷摸嗑瓜子,领导进来了,其他人马上把瓜子藏起来,而我因为动作慢,被抓个正着,被罚扫了一个礼拜操场。 1979年,我小学毕业。 1988年,我初中毕业。 1992年,我高中毕业。 1995年,我师专毕业。 如今,我已经当了整整30年老师。这些年我从校园走进校园,所以虽然已经年过半百,但思维依旧简单,想法依旧幼稚,为人处事依旧不懂圆滑。 感谢那个伟大的时代,让一个并不上进并不优秀的农村孩子,被裹挟着走进高中,走进师专,走上讲台。感谢命运赐予平凡的我一份稳定的工作,赐予我一个眼睛已经花了但心始终不花的老公,和一个一直努力上进的儿子。感谢中国的中高考制度,给了我与村里的同龄人,不一样的人生。 祝所有已经结束中考和即将参加中考的孩子,都能取得满意的成绩。 (亲属家孩子的中考装备,满满的仪式感,我之前写过这个小暖男。)
我们高中有一篇阅读理解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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