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个朋友，怀孕三个月时，老公查出绝症。娘家人全劝她打掉孩子，公婆倒没逼她，只说

我有个朋友，怀孕三个月时，老公查出绝症。娘家人全劝她打掉孩子，公婆倒没逼她，只说：“随你心意，要是不要，我们懂；要是生，我们拼了老命也帮你带。”病房惨白的灯光映着老公枯瘦的脸，他攥着她的手，指腹磨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，哑着嗓子说：“别留，我怕你撑不住。”她摸着小腹，那里有个刚成型的小生命，像颗倔强的种子，在命运的废墟里发了芽。 那天晚上她在医院走廊坐了一夜。娘家妈打来电话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傻丫头，你才28岁，往后日子长着呢，带着拖油瓶怎么改嫁？”爸爸更直接：“我和你妈养你一辈子都行，但这孩子不能要，没爹的孩子太苦了。”可公婆的话也在耳边晃悠，婆婆红着眼眶给她端来热汤，公公蹲在病房外一根接一根抽烟，见了她只讷讷地说：“你要是生，我们俩退休工资都给你，孩子叫我们爷爷奶奶，就当……就当替他爸多看几眼。” 凌晨三点，她溜进病房，老公睡着了，眉头却皱着。她轻轻掀开被子一角，看着自己微隆的小腹，突然想起刚测出怀孕时，老公抱着她在客厅转圈，说要给孩子攒奶粉钱，要学换尿布，要带他去海边看日出。那时他眼里有光，像盛着整个银河。如今光灭了，可种子还在长。她想起有次产检，B超单上那个模糊的小人儿在动，医生说“发育得很好”，那一刻她心里涌上来的狂喜，是真真切切的。 天亮时她做了决定。跟娘家摊牌那天，妈妈气得摔了杯子：“你非要毁了自己吗？”她没哭，只是平静地说：“这是他的孩子，也是我的。他走了，可这孩子是我和他爱过的证据。”爸爸叹了口气，摔门而出。只有嫂子偷偷塞给她一个红包：“钱不多，要是难了就跟我说。” 老公走的那天，她挺着五个月的肚子，穿着黑色孕妇裙，站在殡仪馆里像棵被风吹弯的树。公婆扶着她，婆婆一直念叨：“苦了你了，苦了你了。”她没掉泪，只是在火化炉门关上的那一刻，突然蹲下来，把脸埋在肚子上，轻轻说：“宝宝，爸爸去天上给你摘星星了，以后妈妈带你看。” 后来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难。孕期反应还没过去，她就得学着处理老公的保险和遗产，跑民政局办丧偶证明，户口本上“已婚”改成“丧偶”时，办事员抬头看了她一眼，那眼神里的同情像针，扎得她生疼。七个月时她耻骨疼得走不了路，半夜想喝水都得撑着床头柜挪到客厅。有次半夜羊水破了，她挣扎着打120，躺在救护车上给公婆打电话，婆婆在那头急得直哭：“我们马上到！” 儿子出生那天，她疼了整整16个小时，最后是剖腹产。当护士把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抱到她面前时，她看着孩子眉眼间像极了老公的鼻梁，终于忍不住哭了。公婆守在病床前，婆婆抱着孙子掉眼泪：“像，真像他爸。”公公偷偷去买了红鸡蛋，见人就说：“我孙子出生了，七斤二两，大胖小子！” 现在孩子三岁了，会奶声奶气地叫“妈妈”“爷爷”“奶奶”。他不知道爸爸是什么，只是每次看到墙上的结婚照，会指着老公的脸说：“这个叔叔笑起来好看。”她会蹲下来，抱着他说：“这是爸爸，他很爱你。”公婆退休后几乎全围着孩子转，公公每天推着婴儿车去公园，婆婆变着花样给孩子做辅食，家里虽然少了个男人，但烟火气却没散。 前几天同学聚会，有人问她后不后悔。她正在给儿子喂饭，小家伙把米粒沾了一脸，她笑着擦干净，说：“后悔过，尤其是半夜孩子发烧，我一个人抱着他往医院跑的时候。可你看他现在，会背唐诗了，还会给我捶背。”她顿了顿，看着窗外阳光下追着蝴蝶跑的小身影，眼睛亮了：“有时候觉得，他不是我的拖油瓶，他是老天爷怕我太孤单，派来陪我的小太阳。” 桌上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，那是婆婆早上给她泡的红枣枸杞茶。她低头吹了吹，水汽氤氲了眼眶。日子是苦，可苦里也有甜，就像当年那个在绝境里种下的种子，如今真的长成了一棵能让她靠着歇脚的小树。而她知道，这棵树的根，扎在爱里，也扎在公婆那句“拼了老命也帮你带”的承诺里，扎在无数个深夜里，她摸着肚子对自己说“再撑一下”的坚持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