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5年，影星胡蝶与京剧大师梅兰芳在街头不期而遇，这张偶然拍下的合影尽显二人非凡气度。照片中胡蝶的风华绝代，难怪军统掌门戴笠会生出独占她余生的执念。 【消息源自：武仲平《胡蝶"拜师"梅兰芳》，中国京剧1995年刊；忠人《胡蝶与梅兰芳》，上海戏剧1989年刊；上海市档案馆藏民国时期演艺界档案】 化妆间的灯泡滋滋响了两声，胡蝶对着镜子把最后一缕碎发别进珍珠发卡，听见门外传来带东北口音的催促："胡小姐，梅先生的马车到楼下了。"她抓起貂皮手笼时，特意检查了绣着蝴蝶纹样的演出服——这是为莫斯科电影节特意定制的，腰线收得比平时更紧，像要把二十五岁的青春都锁进绸缎里。 "梅先生久等了。"胡蝶钻进马车时，皮靴在踏板上滑了一下。梅兰芳伸手虚扶，腕间的沉香手串纹丝不动："当心台阶。"他说话时总带着舞台上的韵律感，像是随时准备开腔。车夫甩鞭的脆响里，胡蝶瞥见对方长衫下露出半截西裤——这位京剧大师为适应国际场合，悄悄改良了着装。 去码头的路上，梅兰芳突然哼起《贵妃醉酒》的片段。"您这调门比唱片里还亮堂。"胡蝶说着，手指不自觉在膝头打起拍子。"拍电影不用真嗓，可惜了。"梅兰芳转头看她，"听说苏联人爱看实打实的功夫，要不要学两招云手？"胡蝶笑得手笼都抖起来："我这张脸只配演苦情戏，扮上青衣怕把观众吓跑。"马车碾过石子路，两人在颠簸中笑作一团，车帘外是1935年早春的上海，电车叮当声里混着报童叫卖"日军逼近山海关"的号外。 在"北方号"邮轮的甲板上，胡蝶终于见识到什么叫真功夫。梅兰芳迎着海风走圆场，水袖翻飞间竟没让半点浪花沾身。"手腕要活，像捻着根看不见的线。"他捏着胡蝶的腕子示范，突然皱眉，"电影明星的手怎么比刀马旦还糙？"胡蝶缩回布满老茧的指尖——那是连拍夜戏时被胶片盒磨的。后来半个月航程里，她每天清晨都来找梅兰芳学身段，直到某天苏联船员围观鼓掌，她才惊觉自己竟完整唱下了《游园惊梦》的选段。 莫斯科电影宫的红毯上，闪光灯追着胡蝶的旗袍下摆猛闪。她下意识要找梅兰芳，却看见他正在角落教苏联记者摆兰花指。"胡女士！"有个大胡子突然用中文喊，"您的表演让我们相信中国女性都这么美吗？"胡蝶捏紧手袋里的苏联卢布——临行前潘有声教她的应对词全忘光了。"我们中国..."她突然想起梅兰芳教的身段，侧身做了个"卧鱼"的起势，"有句老话叫'百闻不如一见'。"现场翻译把这动作翻成"蝴蝶展翅"，第二天的《真理报》上就登出了这个比喻。 回国后的庆功宴上，戴笠端着香槟凑过来时，胡蝶正往包里塞梅兰芳送的戏本子。"胡小姐和苏俄人打交道有一套啊。"这个总穿中山装的男人把酒杯往她剧本上一搁，"听说斯大林都夸您是东方明珠？"潘有声及时插进来碰杯："内人不过是文化使团一片绿叶。"胡蝶没敢说，那本被酒气熏湿的戏本最后一页，梅兰芳用朱砂笔题着"艺无止境"。 1937年秋天，胡蝶在香港半岛酒店撕开第三十七封电报时，珍珠耳坠突然断了线。三十箱家当——包括莫斯科带回来的胶片和戏服——在转运重庆时失踪。"报警？现在全中国的警力都在抓汉奸！"潘有声把报纸拍在桌上，头条是"上海沦陷"。胡蝶摸到颈间梅兰芳送的翡翠坠子，冰得像块冻住的泪。后来她总想起那个下午，如果没听戴笠那句"找东西我在行"，或许后半生的剧本会完全不同。 戴笠的"帮忙"像台精心设计的连本戏。先是在重庆南山给她安排洋楼，说"艺术家该有清静地界"；接着送来"追回"的皮草箱子，打开却是簇新的进口衣料；最后连潘有声都被"举荐"去昆明做战时贸易。1943年生日那天，胡蝶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对着留声机练《四郎探母》，突然发现所有唱片都是新灌的——没有梅兰芳的声音。戴笠进门时，她正把翡翠坠子往窗棂上磕："梅先生去年就在上海蓄须明志了，我算什么艺术家？" 1946年3月17日的暴雨来得蹊跷。胡蝶看着戴笠遗留的西装——昨晚他说要飞南京"处理要事"，临走却忘带惯用的玳瑁梳子。当管家哆嗦着递来空难电报时，她第一反应竟是去摸翡翠坠子，温的。三个月后，她在返回上海的渡轮上遇见个戏班学徒，小姑娘正结结巴巴念《申报》上梅兰芳复出的消息。"先生教过，"胡蝶突然开口，海风把她声音吹得七零八落，"戏台上摔了跤，得自己爬起来接着唱。" 1989年温哥华的病床上，护士听见胡蝶用上海话哼戏文。"这是中国戏曲吗？"金发姑娘递药时好奇道。胡蝶望着窗外掠过的海鸥，忽然笑起来："是蝴蝶飞不过沧海的调子。"最后那缕气息散尽时，翡翠坠子从松开的手心滚落，在满室阳光里闪了闪，像当年莫斯科电影宫此起彼伏的镁光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