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老公住在工地宿舍,一个屋子里6对夫妻,大家互相做事都很自觉。
五年来,我和爱人都在这片工地辛勤劳作,从最初只有他一人在外奔波,到我放弃超市的工作,和他一起成为这里的一对“夫妻档”,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我们住的“宿舍”,其实就是十几平米逼仄的房间,中间用隔板简单地隔成六个小空间,每对夫妻拥有一张床。空间狭小,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,哪怕轻轻咳嗽一声,都能引起邻床的注意。正是在这简陋的环境中,我见证了婚姻的另一种美好,它并非豪车别墅,而是彼此扶持、互相关照的平淡生活。
这工地生活艰苦,宿舍更是简陋,可六对夫妻同住一室,卫生却从未成问题。地面干干净净,没有一丝垃圾;简易厕所也总是保持清洁。厨房是一个简易的露天区域,几口锅灶并排摆放,大家轮流做饭,各自准备调料,却从不争抢。吃完饭,大家自觉地清洗碗筷,擦拭灶台;清晨起床的人会顺手清理地上的烟头。这一切都井然有序,没有明确的规定,也没有轮值表,大家心照不宣,共同维护着这个暂时的“家”。 人生住过最好的房子或许不算什么,但能在最差的环境中保持体面和尊严,这才是真本事。
记得有一次我发高烧,老公白天要工作,我只能独自在床上煎熬。隔壁的阿琴嫂子发现我脸色不好,下班后立刻跑去药店给我买了药,还送来了一碗热粥,说是顺便为她丈夫做的。这并非个例,每对夫妻之间都有类似的互相帮助。谁家饭菜做多了,就多盛几碗;谁家洗衣盆空着,就顺手帮邻床一起洗。这些并非出于要求,而是发自内心的关怀和体谅。贫穷并不能磨灭人的意志,生活再艰难,也不能让我们的心变硬。这不是老乡之间的互帮互助,也不是熟人社会的特有现象,而是一种在困境中形成的默契,一种患难与共的情谊。在走投无路的时候,我们更懂得彼此依赖。
工地上的工作辛苦劳累,夫妻间难免会发生争执。有的丈夫不善言辞,回家后沉默寡言;有的妻子情绪化,爱唠叨抱怨。但他们从不在众人面前大声争吵,顶多就是冷战一夜,第二天又恢复正常,一起工作,一起吃饭。他们懂得维护彼此的面子,也顾及邻里间的和谐。大家相处久了,自然而然地有了分寸。你常常看到,晚上丈夫默默地为妻子打水做饭,妻子偷偷地给丈夫多放一个鸡蛋。他们或许不说爱,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体现着爱意。婚姻的真谛,并非浪漫的诗篇,而是有人陪你一起在泥泞中前行,彼此扶持,相互包容。
工地上没有时尚,没有华美的衣裳,也没有人比人优越。但你会发现,六位妻子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,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,衣服虽然旧,却很整洁;六位丈夫每天干完活后,都会把鞋子收拾好,衣服晾起来,烟头不乱扔。他们虽然生活艰苦,但内心充满阳光。我们不比谁富有,但绝不允许自己懒散。没有名牌服饰,却拥有尊严;没有私家车,却拥有归属感。在简陋的铁皮屋下,每当吃饭时,大家都会笑着喊:“吃饭啦!”这声音,比任何华丽的水晶灯都更明亮。这世上最宝贵的活法,并非锦上添花,而是雪中送炭。
起初,我也曾抱怨条件差、缺乏隐私和自由。但时间久了,我领悟到另一种富足:那是彼此理解的眼神,是默契的帮助,是夫妻之间即使不说话也依然安然相处的平静。这里没有高级床垫,没有隔音窗帘,但清晨却格外宁静,夜里谁不舒服了,都会有人及时送上关怀。有些家庭,即使拥有砖瓦房屋,却缺乏温度;而我们这里,虽然只是简陋的铁皮屋,却充满了人间的温暖。无论身处何地,希望都能在平凡的生活中,感受到尊严,体会到爱,看到人心中最柔软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