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8年9月,赋闲许久的陈明仁突然成了香饽饽,胡宗南、杜聿明、白崇禧都发出邀请,好友劝陈明仁:“胡宗南那边,千万不要去。”
1948年秋南京颐和路公馆,陈明仁指间一枚青天白日勋章折射出冷光,书案上三封电报构成命运十字路口——胡宗南承诺“西北擎天柱”、杜聿明追忆“同窗袍泽情”、白崇禧许以“华中兵符重”。
当挚友温汰沫按住胡宗南的邀请函低语“此路绝不可行”,这位因四平血战遭贬的黄埔名将猛然攥紧勋章棱角,尖锐刺痛穿透掌纹。
七个月前,陈明仁还是东北战场第七兵团司令,他以两万残兵死守四平巷战十七昼夜,被蒋介石誉为“当代张巡”。
庆功宴未散,参谋总长陈诚却以“美军抗议用面粉袋筑工事”为由弹劾其纵兵抢粮,功勋勋章与撤职令同日抵达,南京总统府参军闲职困住这头战功赫赫的困兽。
历史在1948年9月陡然转弯,济南战役溃败后,徐州杜聿明亲赴南京游说:“吾弟若来,第二兵团副司令虚席以待。”西安胡宗南派心腹携十万银元券力邀:“西北战场正需擎天一柱!”最精妙是白崇禧的电文:“武汉警备司令兼华中剿总副座,麾下二十九军随子良兄调遣。”
抉择时刻显露政治智慧,陈明仁与幕僚彻夜推演:胡宗南体系内黄埔系与嫡系缠斗不休,去则必陷漩涡;杜聿明虽为同窗却受制于庸帅刘峙,兵权不过镜花水月;唯白崇禧开出的价码兼具实权与战略纵深——华中剿总副总司令可节制两湖军事,武汉警备区掌控长江中游命脉,更关键的是桂系与蒋介石貌合神离,正需黄埔系将领充当缓冲。
深秋梧桐叶落满金陵时,陈明仁踏上西行列车,白崇禧在汉口站亲自迎接,镁光灯下两双军靴踏上月台特铺红毯。记者追问“是否重现四平神话”,陈明仁握紧佩剑答非所问:“军人当为苍生守太平。”此刻他尚未察觉,此行将引燃七个月后改变中南战局的长沙起义。
武汉就任仪式暗藏玄机,白崇禧授予“华中剿总0002号”证件时特意强调:“健生(白崇禧字)与总统理念偶有参差,望子良兄居中调和。”陈明仁微笑接过证件,转身却在警备司令部密令亲信:“所有布防方案直送我处,不必经剿总备案。”这份谨慎源于四平教训——他再不信任何承诺。
1949年2月调防湖南成为转折点,程潜在省府官邸摊开地图:“三湘子弟血已流尽,这仗还能打吗?”陈明仁凝视着代表解放军的红色箭头沉默不语。
当夜他在日记本写下:“四平血债未偿,共党岂能容我?”直到收到章士钊密信转述主席原话——“两军相战各为其主,但求拨正航向不问前尘”,紧绷的指节才松开钢笔。
五月武汉失守,白崇禧退守长沙督战,当这位“小诸葛”在军事会议上怒吼“与共军决死洞庭”,陈明仁正秘密签署《湘江渡口移交备忘录》。
副官发现他常彻夜擦拭那枚蒙尘的青天白日勋章,却不知主人心中天秤已然倾斜——勋章背后刻着“民国三十六年授”,正是被蒋介石抛弃的年份。
八月四日长沙起义通电震动全国,当白崇禧派飞机撒下“陈明仁已被挟持”的传单时,这位新生的湖南军政委员会主席正登上天心阁。
望着城下未遭战火的街巷,他对程潜轻声道:“当年胡、杜、白三路邀约,今日方知选对棋局。”阁楼飞檐悬挂的起义红旗,在晨光中漫卷如当年惠州城头的战旗。
信源:撤职事件依据《陈明仁回忆录》第三章; 三方邀约细节参照《国民革命军战役纪要1948》; 白崇禧谈话内容出自《华中剿总会议档案》; 毛泽东表态援引《章士钊书信集》卷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