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阵子往田边一凑,那味儿直往鼻子里钻——金黄金黄的麦穗压弯了腰,风一吹哗啦啦响,跟大海波浪似的。蹲下来摸一把麦粒,硬邦邦的还带着太阳晒的暖乎气儿,搁手里攥一把,沙沙响得人心尖儿颤。我家村头的老槐树底下,几个老头老太太搬着马扎唠嗑,张婶儿拍着大腿说:"今年这麦子长得齐整,怕是要打八百斤!"李大爷叼着旱烟袋接话:"可不咋的?前儿个我去看机井,水足得很,麦子喝饱了,能不沉实?" 说实在的,现在收麦跟咱小时候可不一样了。我记着八九岁那会儿,学校放了麦假,全家齐上阵。爹扛着镰刀,娘提着竹篮,我跟弟弟拎着水壶跟在后头。割麦得猫着腰,一刀下去麦秆儿倒一片,没俩钟头腰就直不起来,手背上全是镰刀划的小口子,沾着血珠子混着麦芒,火辣辣的疼。那时候最盼的就是晒麦场——把麦子铺得厚厚的,拿木耙子一遍一遍翻,太阳毒得很,晒得麦粒噼啪响,晚上收麦时,连月光都带着股子麦香。现在倒好,联合收割机"突突突"开过去,麦粒直接进蛇皮袋,省事儿多了。 前儿个见隔壁王哥开着收割机帮人干活,人家抹把汗说:"现在这机器,一天能收二十亩,搁以前得干半个月!" 要说巧劲儿,这麦收季跟高考季碰一块儿了。咱老百姓常说"麦到小满日夜黄",孩子们的高考也到了节骨眼儿上。我家对门小敏这两天在家复习,我瞅着她书桌堆得跟小山似的,昨晚路过还听见她妈轻声说:"别熬太晚,明天还得考试呢。"想起自己当年高考前,也是这样紧张——教室后墙贴着"距高考还有XX天",笔芯用了一盒又一盒,草稿纸堆得比课本高。可现在回头看,那些熬的夜、刷的题,不就跟麦收前的施肥、除草一个理儿?都是为了最后那口"香喷喷"的收成。 前几天去学校接侄女,看见走廊里贴着标语:"十年磨剑,今朝试锋"。突然就想起地里的麦子——从秋天播种,冬天抗寒,春天拔节,夏天灌浆,哪一步不得遭点罪?刮风下雨怕倒伏,蚜虫泛滥得打药,好不容易熬到抽穗,还得防着干热风。可等麦芒变黄、麦粒饱满,那股子子实劲儿,比啥都金贵。孩子们不也一样?平时学的那些公式、背的那些课文,看着枯燥,可到了考场上,就是能派上大用场的"真本事"。 中午在村口小卖部买冰棍,碰到教了三十年的退休张老师。他摇着蒲扇说:"现在这孩子,条件多好啊,教室有空调,食堂有营养餐。我们那会儿,夏天上课汗湿了衬衫,冬天手冻得握不住笔。可不管啥时候,读书的苦都是甜的——就像麦子,没经过风吹日晒,咋会有那股子香?"说得在场的人都点头,有个接孙子的老太太接话:"可不嘛,我家孙子昨天还说,要把错题本再看一遍,誓要把'粗心'这个小偷抓住!" 傍晚在河边遛弯,看见几个学生模样的娃抱着书坐在石凳上。晚风裹着麦香吹过来,其中一个姑娘念出声:"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......"我站在后头听了会儿,突然鼻子有点发酸。这些孩子啊,就跟地里的麦穗似的——低头是为了把根扎得更深,等扬花吐穗那天,自然就抬得起头、挺得住腰。
这阵子往田边一凑,那味儿直往鼻子里钻——金黄金黄的麦穗压弯了腰,风一吹哗啦啦响,
岁月浅笑的逐梦集
2025-06-09 17:27: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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