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2年,侦察股长凌少农,私下向日本人购买布料,对方说:“你看起来像军人?”凌少农回道:“没错,我就是新四军!”原以为,凌少农会被日本人出卖,没想到顺利完成交易。
1942年冬,南通城外芦苇荡里,寒风像刀子般刮过,凌少农蹲在河边,盯着远处运河上一艘摇晃的舢板,布匹的影子在月光下若隐若现。他的心跳得像擂鼓,身后战士的呼吸声清晰可闻——这批布料要是运不回去,三千新四军战士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。
芦苇荡的寒气钻进骨头缝,凌少农裹紧破旧的长衫,眼睛却死死盯着运河对岸。舢板靠岸的瞬间,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——远处水面上,隐约可见两艘日军巡逻艇的影子,像幽灵般晃动。他低声对身旁的通信员说:“准备信号,点粮库。”话音刚落,运河上游腾起滚滚浓烟,巡逻艇调头疾驰而去,留下舢板上的布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。
这场交易的开端,还要追溯到半个月前。新四军三师驻地,炊事班的老王头蹲在灶台边,锅里野菜糊糊咕嘟作响,案板上仅剩两袋苞米面。仓库里更惨,几匹发霉的土布堆在角落,战士们的单衣破得露了棉絮,江北的冬天却已悄然逼近。作战室里,参谋长敲着桌沿,声音低沉:“上海的情报,鬼子在盐城囤了二十万匹洋布,准备运往前线做军装。”屋里二十双眼睛亮得像狼,凌少农就是这时候推门而入。
他曾是济南布庄的伙计,五年摸爬滚打,苏州绸缎、上海洋布的行情他烂熟于心。此刻,他军装肘部打着补丁,绑腿沾满泥巴,却站得笔直:“首长,给我半个月,我保证弄回三千套棉衣的布料!”语气斩钉截铁,像是下了军令状。
三天后,他化身富商,出现在南通城关。长衫礼帽,金丝眼镜,手里攥着一张从伪军据点缴获的“大日本帝国陆军特需课”通行证。城门口的伪军班长见了红戳,点头哈腰,活像见了财神爷。接头地点是城西的福源布庄,两碗碧螺春摆在柜台上,凌少农与日本商人山田一郎隔桌对坐。
山田是个老狐狸,在华北倒腾物资十年,眼毒得能从指甲缝里看出破绽。他盯着凌少农虎口的老茧,眯眼道:“凌先生,您这手不像打算盘的,倒像是玩枪的。”话音未落,后堂传来拉枪栓的动静,空气瞬间凝固。凌少农却不慌,慢条斯理抿了口茶,茶叶沫子在碗沿打转:“山田先生好眼力,在下正是新四军三师侦察股长。”这话像炸雷,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落下。
山田的茶碗“当啷”磕在桌上,绿豆眼瞪得溜圆。凌少农却“啪”地掏出怀表,按在桌上:“山田先生,听说您老母亲刚过七十大寿,令郎在早稻田大学的学费涨了三成?”这话像刀子,戳中山田的软肋。他抹了把额头的油汗,咧嘴笑了:“凌股长好手段!五千担稻谷换七千匹布,再加五百斤棉花,怎么样?”两人眼神在半空交锋,最终各退一步,敲定交易。
交易当天,运河边却出了岔子。舢板后吊着两艘日军巡逻艇,凌少农果断下令点燃西边粮库,浓烟滚滚,巡逻艇被引开,二十条舢板趁夜色靠岸。战士们蚂蚁搬家般扛布匹,小战士小李摸着滑溜的洋布,咧嘴笑:“这布比我家炕席还细!”班长赏了他一记脑瓜崩:“少废话,赶紧搬!”
这批布料让三师熬过了寒冬,也让凌少农跟山田搭上了线。次年开春,他弄来奎宁药片,夏天搞到望远镜,入秋前甚至弄来两门迫击炮。山田喝高了曾拍着他肩膀说:“凌君,你要是在皇军这边,起码是个少佐!”凌少农转着酒杯笑而不语,杯底却藏着张字条,记着日军下月的换防路线。
常在河边走,哪能不湿鞋。1943年腊月,凌少农带队潜入扬州城搞盘尼西林,却被叛徒出卖。三十多个便衣队围住客栈,子弹打得门板像筛子。他踹开后窗跳进秦淮河,左臂中弹,冰冷的河水夹着冰碴子刺进骨头。他撕下床单裹住伤口,怀里死死抱着装药的铁皮箱,漂出二里地才被渔船捞起。
此外,凌少农后来的经历也颇具传奇色彩。1943年,他被调往山东军区,担任侦察参谋,成功护送罗荣桓穿越封锁线到后方治病,受到罗荣桓的亲自表扬。新中国成立后,他两度参加朝鲜战争,隶属38军,立下赫赫战功,1955年被授予上校军衔。晚年转业到地方纺织厂,管理仓库一丝不苟,1980年代盐城新四军纪念馆保存的物资清单上,仍能看到他凌厉的签名。
1945年8月,鬼子投降的消息传到淮安城外,战士们欢呼着把帽子扔向天空。凌少农靠着老槐树,眯眼看着远处的运河,喃喃道:“山田那老小子,这会儿怕是真要切腹了。”他笑了,笑里藏着三分苦涩,七分释然。
新四军的敌后贸易不仅是物资补给的无奈之举,更是抗战时期中共智慧的体现。据史料记载,1941年中央军委提出“精兵简政”政策,强调经济基础对军事的重要性。新四军通过粮食、土特产与敌占区交易,换取布料、药品等物资,不仅保障了部队生存,还推动了根据地经济自给自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