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13岁那年，穿着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去坐中巴车。那时候的中巴车，车上都有专门的售

我13岁那年，穿着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去坐中巴车。那时候的中巴车，车上都有专门的售票员，等人坐得差不多了，售票员就开始挨个卖票。

从县城到市里，票价是6块钱，可我兜里就揣着5块钱。我心里那个忐忑啊，一直在琢磨着怎么跟售票员阿姨开口，让她能通融通融。是说钱在路上丢了，还是说妈妈就给了这么多？我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
没一会儿，售票员就走到我跟前了，扯了张票给我，让我交钱。我小心翼翼地把那5块钱递过去。

“去哪儿啊？”售票员问。

“芜湖。”我轻声回答。

“市里6块，你还差1块呢。”

我双手在那不合身的衣服上搓来搓去，嘴巴张了又合，不知道咋开口，最后还是闭上了。

“快点儿！1块钱！”售票员嗓门大了起来。

我一咬牙，一闭眼，说：“就，就只有5块钱。”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。

“啥？”售票员阿姨的声音更大了，估计全车人都听见了。

“我，我说我只有5块钱，还有1块钱路上丢了。”我脸一下子就红了，撒谎这事儿，我真不擅长。

“那可不行！我们这儿不讲价的！”售票员态度特别强硬。

我想起了妈妈教我的话，就照着说：“阿姨，我还是学生呢，您看能不能便宜1块钱？”

“那哪儿成啊！”售票员嗓门大得跟吵架似的，我坐那儿浑身不自在。

“你是学生没错，可你这身高也占个座儿啊，就得按一个座儿的钱收！我们这是小本生意，不讲价的！”

我不知道该咋说了，才能让售票员阿姨让我坐车。周围的人都盯着我，我尴尬得不行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可我还得去市里呢，我爸在那儿等我，要带我去熟人的眼镜店配眼镜，我可不能迟到啊！

这时候司机也来帮腔了：“你肯定还有1块钱，就是想讲价！”

“我，我真的只有5块钱！”我急得都快哭了，赶紧为自己辩解。

“没钱就下车！”这句话就像最后通牒一样，给了我当头一棒。

我带着哭腔，恳求售票员：“阿姨，求求您了，就让我坐这一趟吧，下次我肯定带够钱！”

售票员阿姨根本不听我的，开始轰我：“小丫头，你快走吧！别耽误我们做生意！这一车人还等着呢！”

我胆怯地看了眼旁边的人，有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，有的在小声嘀咕我什么，不过也有个好心人说：“就1块钱，算了吧。”

售票员阿姨一挥手，说：“就1块钱？那你帮她付吧！”

那个人一下子就不吭声了。

我决定再试最后一次，虽然全车人的目光都盯着我，让我浑身不自在，但我不能耽误我爸的时间啊。

“阿姨，求求您了，就让我坐这一趟吧！就这一趟！我下次肯定带够钱！”

“下车！快下车！”售票员阿姨一手指着车门，一手指着我，脸都气红了。

我没办法，只能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一样，急匆匆地下了车。

脚一沾地，我就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。我哭着回到家，妈妈还埋怨我，说我笨，不会说话，这点事儿都办不好。电话那头的爸爸也抱怨我，让他白等了几个小时，耽误了时间。

可没人问问我，我受没受委屈。

后来我长大了，这事儿我一直记着。现在我已经是个五岁娃的妈妈了，可还是忘不了这事儿。最让我心酸的是，那个小女孩，其实就是我自己。而且，妈妈当年是故意少给我1块钱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