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小叔子的儿子下个月结婚，当时我儿子结婚时他随礼1000元，虽然过去10年了，在当时也属他随礼最少，毕竟是亲老叔，其他的叔叔姑姑都是随礼2000—5000元的。那张泛着毛边的红包至今还夹在儿子婚礼相册里，每次翻看，心里都像被细针扎了一下。 “要不咱也随1000？”丈夫盯着手机里的婚礼请柬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几边缘，“当年他给多少，咱还多少，礼数上也说得过去。”我正在厨房腌咸菜，菜刀剁在案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：“10年前的1000和现在能一样吗？物价翻了几番，亲戚们都看着呢！”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刺耳起来。十年前的场景在脑海里翻涌：婚礼当天，其他长辈的红包沉甸甸的，唯独小叔子的红包轻飘飘。宴席间，他端着酒杯四处敬酒，红光满面地吹嘘自己生意做得红火，却绝口不提礼金的事。公公婆婆脸色尴尬，一个劲地给我夹菜：“别往心里去，你小叔子就是那个性子。” “随2000吧。”我擦了擦手，在围裙上蹭掉水渍，“毕竟是亲侄子结婚，不能让外人看笑话。”丈夫欲言又止，最后只是叹了口气。我知道他心里也憋屈，这些年，小叔子家盖新房、换新车，日子过得风风光光，却在人情往来上斤斤计较。 婚礼前三天，我去镇上的银行取钱，正巧碰见小姑。她挎着新买的皮包，拉着我就往奶茶店走：“嫂子，你打算随多少？”不等我回答，她先撇了撇嘴，“咱那小叔子，精得跟猴似的。去年我闺女考上大学，他就封了个800块的红包！” 奶茶杯里的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。小姑压低声音：“听说这次婚礼，他专门列了张礼金清单，哪家给多少都要比对从前。”我握着吸管的手紧了紧，突然想起儿子婚礼后，有人偷偷告诉我，小叔子在背后说我们“铺张浪费，瞎讲究”。 婚礼当天，酒店门口的彩虹门在阳光下格外刺眼。签到处挤满了人，记账本上的数字一个比一个醒目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把红包递给记账的堂弟，余光瞥见他的笔尖在“2000”上停顿了一下。不远处，小叔子穿着笔挺的西装，正陪着几个生意伙伴谈笑风生，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向签到处。 宴席过半，小叔子举着酒杯走到我们这桌。“大哥大嫂，这么多年多亏你们照顾！”他的酒气喷在我脸上，“当年小磊结婚，我生意刚起步，手头紧......”我打断他的话：“孩子结婚是喜事，说这些干啥。”他讪笑着又灌下一杯酒，转身时，我听见他嘟囔了句：“就知道充大方。” 丈夫气得要站起来，被我死死按住。邻桌的姑姑凑过来，压低声音：“别跟他计较，听说他儿子彩礼要了28万，还让亲家陪嫁辆车。”我望着舞台上新人交换戒指的画面，突然觉得讽刺——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，却把人情往来算得比账本还清楚。 婚礼结束后，家族群里热闹起来。小叔子发了一连串感谢的话，还特意@了几个随礼多的亲戚。我默默退出群聊，手机却在这时震动起来。是小叔子发来的消息：“嫂子，今天多亏你撑场面。下个月我新店开业，你和大哥可得来啊！” 我盯着屏幕上的字，突然笑出声。丈夫凑过来看完，一把夺过手机要删好友。“算了。”我按住他的手，“就当这2000块，买个清净。”窗外的夕阳把云彩染成血色，十年前的委屈和今天的无奈，在这一刻突然都释然了。 后来，小叔子的新店开业，我们找借口没去。渐渐地，两家的往来越来越少。偶尔在家族聚会上碰面，也只是点头寒暄。有时翻到儿子婚礼的照片，看着照片里大家笑靥如花的模样，我总会想起那句话：有些亲情，就像摔碎的镜子，即便拼回去了，裂痕也永远存在。但日子总要往前过，与其纠结那些算不清的账，不如珍惜身边真正在乎自己的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