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宋深秋,花蕊夫人留下遗诗,指证凶手。
公元965年,汴京秋意渐浓,御花园的芙蓉花已近凋零。三十四岁的花蕊夫人,独倚紫檀木栏杆,指尖轻触花瓣,神情凝滞。昨日被赵光义撕裂的裙裾,尚留着暗红的痕迹,如同她故乡成都的残阳,映照着她满心的悲凉。三个月前,她的夫君孟昶暴亡,她亲手将他的腰带埋在御花园假山之下,如今却不得不面对仇人的兄弟,强作欢颜。
赵匡胤出征契丹第七日,赵光义悄然来到长春宫,打破了宫殿的宁静。花蕊夫人正细细临摹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,不料狼毫笔尖竟突然折断,墨汁四溅,如同鲜血飞洒。赵光义轻抚她头上的金饰,指尖滑过她的耳垂,带来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颤动。“姐姐可知这《兰亭》真迹的下落?”他轻声问道。屏风后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,十二名内侍齐刷刷跪倒在地。
午夜时分,花蕊夫人将银簪磨拭得光亮如镜。镜中映照出她眼下的乌青,那是三年来噩梦缠身留下的痕迹。赵光义带着西域美酒而来,而她却正将毒药研磨在胭脂盒中。“听说妹妹最近常去大相国寺烧香?”赵光义笑着解开衣带,佛珠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。花蕊夫人突然抄起镇纸,掷向铜镜,碎片飞溅,划伤了赵光义的脸颊。
拂晓时分,她将染血的诗笺藏入《金刚经》的书页之间。“宠恩隆厚”四个字清晰可见,而下一行用发簪刻下的“光义杀我”四个字则隐约凸起。赵匡胤凯旋而归,看到的只是寝宫里散落的金箔,如同孟昶投降之日飘落的银杏叶一般。他冲进寝宫,发现花蕊夫人已握着断簪自尽,鲜血喷溅在墙上的《千里江山图》上,将原本青翠的山水染成暗褐之色。她断断续续地指向画中孤舟,说道:“你可知这幅画……孟昶死前最后一夜,我们就在这样的江船上……”话未说完,便气绝身亡。赵匡胤颤抖着拾起血书,发现背面还有微小的字迹:“孟氏全族,尽诛于此。”
三日后,汴河两岸细雨飘飘。花蕊夫人的灵柩经过州桥时,人们发现棺椁渗出黑色的液体,那是掺杂了毒药的胭脂。赵光义把玩着新得的夜明珠,却发现珠子在烛光下映出扭曲的人脸,正是孟昶暴毙当晚的模样。当夜,开封府接连发生七起命案,死者皆是当年参与毒害孟昶的内侍。
十年后的清明节,新任宫女整理旧衣物时,发现一件褪色的衣裳。衣领处暗纹细密,经阳光照射,显现出“光义”二字。更令人费解的是,衣摆上绣着的芙蓉花蕊中,藏着一瓣干枯的木芙蓉花瓣,正是当年花蕊夫人常用的花饰。史官在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的夹缝中记道:“太宗晚年每逢深秋,必焚毁所有牡丹,独植木芙蓉于长春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