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焦电影史 戈达尔谈新浪潮电影的贡献——我们要求以个人名义说出心中的话。拍电影，“不过是一种让别人听到我们心声的手段罢了”。
《小兵》一片令我印象深刻的地方也正是令我有点害怕的地方。万幸，我很早以前就拍完此片了，如果今天要把我的名字和片中说过的很多话联系起来的话，我会感到有些害怕，当时居然能够写出这种剧本，说出这些话来。看这部影片的第二个感想就是，这部片子与美国电影的最大不同，或者说新浪潮电影相比其他电影做出的新贡献在于，我们要求以个人名义说出心中的话（也许特别是对我而言）。我会写下我心中想的或读到过的东西，然后再将这些东西摆在一个不是我所在的情境中，这一切形成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混合，有时完全错误，有时又完全正确。事实上，突然在某一时刻……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出一句闪现在脑海中的句子，无论它的内容是什么……就好像叫一个女生说出一句男生的话。我觉得最大的不同—这听起来很奇怪，但我突然想到—这里真正的不同在于，当我在拍这部影片时，我不认为自己是受雇者。这样不太对，因为如此一来会强化“作者”的观念，我们会自以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，自认是国王，虽然在替其他国王工作，但依然是国王。这样固然会带来真理，但同时也会产生很多谬误。我想我与普雷明格真正的不同在于，我不认为自己是受雇者，而他自认是拿福克斯公司薪水的雇员。我不觉得自己是博勒加尔先生的雇员，不过我很高兴他付我钱，且越付越多，甚至到了后来我还可以控制自己的拍片预算呢。其实，我想我与别人的唯一差异就是，我从不觉得自己是雇员，尤其是在电影圈子。这一点让我觉得自己有种类似小说家
的地位，不过小说家仍然会与出版商有某种合约关系。我想这是真正的差异。因此，我想这种观念会影响到电影语言。当时我们一提到普雷明格，或一些替片厂工作，就像我们今天替电视台工作一样的导演，就会说：“他们是雇员，但不止于此。他们有才华，有些人甚至是天才。”不过，当时这么说并不正确。我们之所以会这么说，是因为我们相信如此，其实这不过是一种让别人听到我们心声的手段罢了，因为别人并不想聆听我们的想法。所有大门都关上了。其实，我们应该说“希区柯克是一个比夏多布里昂更伟大的天才”。如此一来，大家一定会说“开玩笑，你疯啦”，然后就会因为这种过于荒谬的言论而不得不注意到我们想讲的话。否则，别人怎么会倾听我们的声音呢？对我们来说，让别人听见心声其实就是拍电影。我想我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就是，当时我在写影评时，并没有把谈论电影和拍电影看成两码事。这意味着我在拍电影时会毫无顾忌地谈论它们，或者其他事。今天，这仍然是我在电影里让人听见我的心声的一种方式，因为看我电影的人实在太少了。我如此做的目的不外是想与人沟通，结果，我却沟通得更少了。当我的影片被放映时，全场寂静无声，这使我有点害怕。昨天我去看了一部布莱恩·德·帕尔玛的电影，观众非常喜欢，终场时都鼓掌叫好。我自己也很满意，认为片子拍得不错，观众花的三四美元算是值了（难得有这么一次）。但是同时又有一件事令我不安，那就是拍这部影片的人与观众并没有丝毫的沟通。他们之间好像有一种沟通，但又没有。一边是拍电影的人，影片放映时他们身在几百公里之外，正在做另一件事；另一边则是一些成天做着与电影无关的事、晚上下班才来此处看电影的人。电影本身是这两种人接触的场所，同时这有点类似火车站，既可说空无一人，又可说人潮汹涌。我经常出入
其间，问自己一些问题……拍一些电影并提出一些问题……因此，我想我与普雷明格那些人的不同之处就是，他一定不会想到前面所说的那些东西！
【全网首发】《电影的七段航程：戈达尔论电影》正在深焦DeepFocus独家售卖中，另制作了限量版专属徽章，扫描图中二维码查看详情。
【收听播客】“小宇宙”或“喜马拉雅”搜索深焦DeepFocus了解更多内容[抱一抱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