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在东北下岗职工家庭长大。那时候大家都很穷,每天家里做多少饭都是计划着来,防

晴话 2024-12-20 22:03:15

小时候在东北下岗职工家庭长大。

那时候大家都很穷,每天家里做多少饭都是计划着来,防止月底吃不饱。

我妈扶弟扶妹,她妹妹家孩子放我家寄养,使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。

而且我妈爱面子。

从此分配食物时候,我永远拿到少的那部分,诸如一个苹果切一半,她会对比一下,把小的那一半给我。这种事情,每天会发生两三次。

然后我妈每隔几天都会说,表弟是客人,要把好东西留给客人,这是中国自古以来的待客之道;还说要尊老爱幼,这是中华五千年的传统美德。

这一套礼节和美德仅限于她娘家人。当堂妹来做客时,就套民族传承就不见踪影。

不满于二选其一时总被分配差的那一个,我吵过哭过几次,均以挨揍告终,只能无言不语,含恨生活。

后来回想起,自己并不贪吃,表弟不寄养在我家时,吃不吃都无所谓。但出于本能,潜意识里食物优劣反映自己在群体中的地位,那几年感觉自己家庭地位受到挑战,所以不满。我这个不甘居于人后的臭脾气,也延续多年,最近几年才在社会主义劳动的磨砺中逐渐释怀。

在我妈那套(对娘家)传统美德的反复洗脑下,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些,只是觉得自己贪吃,自己有罪。

积怨两年后,终于一天爆发了。怒从心中起,恶向胆边生,搬起两个板凳,叠在一起,爬上柜子,满含复仇的快感,混合着觉得自己贪吃的罪恶感,吃了一个月饼,每一口都是对不满的宣泄。

柜顶有两袋手工月饼,30个左右,每年中秋节时候做好,一直吃到过年。

每周家里都有一天没人。自此,每周我都去吃个手工月饼,这周的不满全部烟消云散。每次都下决心不再吃,但下一周又忍不住来"报仇"。

至于月饼什么味儿,只是猪八戒吞人参果,浑然不觉。吃月饼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并不在乎月饼本身,仿佛吃下的不是月饼,而是对食物分配的不满。而且我妈挑食且口味奇葩,只爱吃青红丝*和五仁馅月饼,这两个口味现在被全国人民声讨,想是当时的月饼也不会好吃。

柜顶的月饼越来越少,距离东窗事发+的时间也越来越近,我的恐惧与日俱增,说是每天有1/5时间提心吊胆也不为过。至于其余4/5时间,都在疯玩,啥也没想。

终于,我妈的妹妹来做客,我妈想起柜顶的月饼,搬了个脚凳去拿,发现只有寥寥五六块,当场痛哭流涕,接着破口大骂,然后摔门摔锅,她妹妹一脸懵逼,表弟冲上去夺走一块吃得津津有味,而我在角落里强装淡定,不知事态将如何发展,内心充满对未知的恐惧。

就在这时,我爸回来了。他一向严肃,很少说话,"动手"能力也强。恐惧在那一刻到达了顶点,我做好为每周积累一次的罪行赎罪的准备,脑海中自己将变成破烂的布娃娃,骨骼尽碎,瘫在地上不会动,也不会说话。

接下来发生的事,让人始料未及。那一刻,甚至让自幼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我,相信这世界上有救苦救难天尊。

他愣了一下,花了两分半钟,也就是一坤分钟,,在嚎啕大哭的母亲口中不连续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真像,然后又愣了一下,说是他有时上夜班回来太饿了,又不想生火做饭,于是吃掉了。

当时我的想法,和银行被盗之后犯罪分子抢劫走300万然后变成上报3000万的银行行长一样,如释重负,数个月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,想要整个人瘫软的躺下去,但又面无表情强作镇定;又恨不得如同吕布一样,"布飘零数年恨未逢明主,今若不弃,愿拜做义父……",转头想想又不对,这本来就是我亲爹。

0 阅读:67
晴话

晴话

感谢大家的关注